一壺酒,一杆身,快活如我有幾人。
……
老道士聽得拍手叫好,問這詞曲是哪位高人所作?
葉河搖搖頭。
“一個酒鬼罷了。”
“就算是酒鬼,肯定也是個仙人醉的酒鬼,不然作不出這等好聽的詞,唱不出這等奇妙的曲兒……”
“你能聽懂?”
“能哩!”
老道士眼神飄忽,指著山頂方向說道:“那裏有個老神仙,我認得他,那可真的是神仙哩,每年八月十五都會下山路過我這裏,每次都會進來討酒喝,也總是邊喝酒邊頌曲兒,曲詞兒比你剛才唱的還好,我經常聽。”
說到這,頓了一下,老道閉眼似在回憶那神仙醉酒唱曲兒的模樣,沉吟片刻,睜開眼咧嘴笑了,扯著自己身上的道袍對葉河繼續說:“俺其實不是啥道士,就是一山下老農,老伴兒死的早,膝下也無子,本想著自己守著一塊農田潦草度日。有天我在田地幹活兒被一條‘紅眼碧’咬了,當時就想著完了,想必是閻王爺著急招俺去他那兒報道,就等著死哩。”
‘紅眼碧’是東土大陸很少見的一種毒蛇,常人被它咬了,一般活不過三刻,葉河也聽說過這等毒物,聯想到當時這老頭兒被‘紅眼碧’咬了,應該是必死無疑才對……
“嗬嗬嗬,當時俺以為自己絕對是死定了,直接嚇昏了過去,直到我醒來時才發現自己就躺在這間小茅屋裏。”
“是山地那位老神仙救了我,就是那個每年都會來這裏討酒喝的老神仙,名字叫啥我不知道,但我認得他的臉,絕對的神仙人物啊……”
老道士沒啥學問,從頭感概到尾,隻是一味地‘老神仙’來形容,可他也不覺得這有啥不合適,老神仙就是老神仙,在他心中不需要修飾,不需要絞腦汁去想,脫口而出的就是最大的讚美。
“自那以後,俺便搬到這裏來住,在屋後麵種了一小片田,為了報答那老神仙的救命之恩,俺發誓一輩子都誠心向道,尊道,愛道,雖然俺不識字,看不懂那些書,也不懂什麼是道……”
老道士臉色黯然,可很快又恢複一臉憨笑。
“俺瞎琢磨了好多年,也沒琢磨明白道是啥,不過俺倒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葉河聽得很認真,聽到這裏時,不由得疑惑問出口。
“什麼事?”
“就是‘道可道,非常道,道可道,不可道’。”
“什麼?”
“就是哪兒有啥勞什子道,你若深究它,那它就是你這輩子都參不透的東西,還不如不去想,不去看,不參它,不拜它,管它是神是仙,管它是妖是鬼。”
“哦……”
葉河突然想起離開龍虎山門時,那位首席大師兄所問。
“天域之上,可否有真神?”
此時,他把這個問題,問向對麵的老道士。
“哈哈哈,啥神啊,啥仙啊?在俺眼裏,救俺命的那老神仙便是真神……神若不愛世人,天天在頭頂飄著又有啥用?俺記得那老神仙曾在醉酒時給我也說過一句話,叫做‘若能上善若水,便可一足成仙’。瞧瞧,人家境界多高,一抬腳就成仙哩……”
葉河喝完酒,還是偷偷留下了一錠銀子藏在那張破床的棉被中。
他走下山,腦中還是不斷回響老道士的話。
“神若不愛世人,那還是神嗎……”
……
思緒回到現在。
葉河突然開口問向紅衣。
“魚棠,你相信天域之上,真的有天神嗎?”
此時已站起身的紅衣女子聽到此問,秀眉微蹙,不知麵前這個發呆了半天的少年,為何突然會有此一問。
不過她還是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輕輕搖搖頭。
“哈哈哈哈,我果然沒看錯你……”
“你果然不會說謊。”
“你果然不信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