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若想要成長,必須要經曆些什麼。
……
洧水城外。
突然從風沙中走來一排車隊。
幾十匹精壯黑馬緩緩而來,幹旱氣候讓這些畜生垂頭喪氣。
每三匹拉著一架簡陋馬車,共有十架,馬車露天沒帳篷,上麵擺放個一丈粗半人多高的大木桶,桶上有蓋。
跟隨馬車車隊旁邊的,還有多餘幾匹黑馬,上麵均騎著人。
這便是鄭諄口中所說的,從上陽城而來的運水車隊。
桶中是洧水城最稀缺的水。
他們成隊列往著洧水城方向走來。
在土堆中假寐的葉河睜開眼,看向車隊,舔了舔幹涸嘴唇。
‘沙沙沙……’
過了許久,馬車走到他麵前。
停下。
其中一匹馬向前走了幾步,馬身上翻下個衣著樸素布滿風沙的中年男子,他來到葉河麵前,疑惑問道:“喂!沒死吧?”
葉河睜著眼睛,抿嘴微笑,怎麼看也不像個死人。
那人向背後招招手,頓時身後那幾名騎馬的全部下馬走上前來。
“這是咋的?”
“活埋了?”
“瞎說啥,你沒看還活著呢!”
“把他救出來吧?你看他嘴巴幹的,這風吹日曬,恐怕過不了多久就真的變成死人了。”
最先下馬的那人揮揮手,明顯是個領頭人物,他招呼手下去馬車後麵的木桶中,取出一碗水拿在手中,正準備上前給葉河解渴。
突然,葉河張開幹涸的嘴唇,沙啞的聲音從他喉嚨裏傳出。
“別……別過來。”
聲音很輕,顫巍巍。
那領頭人物聽到了,立即止住腳步,疑惑問‘咋了’?
葉河輕輕搖搖頭,他沒有過多解釋,隻是強忍著喉嚨的痛澀,幹咽口本就不多的舌津,沙啞道:“麻……麻煩你……把碗放在地麵就成……”
僅僅說了十幾個字,喉嚨便像被刀剜了一般,讓他眉頭緊皺。
那人顯然見多識廣,聞言後也不問為何,將手中水碗放在地麵上,然後往後退了幾步。
瞧見此的葉河點點頭,露齒微笑。
接著,他閉上眼睛,低頭皺眉,鼻息深深出氣,再張嘴納氣。
輕輕一呼,輕輕一吸。
一呼,一吸。
水碗麵霧氣騰空彌漫。
這位肩負神殿未來百年的少年一身聚神境修為被‘土封’所封鎖,但被持槍而來的紅衣女子兩擊過後,‘土封’之印稍稍有了一絲鬆動,他也勉強可以調動靈氣,施展一點微末的神通。
葉河雙目睜開。
嘴巴猛地一吸。
竟將隔有幾尺遠的碗中之水給牽扯過來。
如水蛇蜿蜒入口。
眾人見此異象,頓時心驚不已,紛紛掉頭跑回馬匹身旁,作勢便要上馬逃離。
“不要慌!”
為首那人大喝一聲,眾人止住動作。
他走南闖北多年,他也算見過些奇人異事,不過如今日這般奇異景象,還是頭一次見,雖然嘴裏大喝著讓手下人‘不要慌’,實際上,他自己的雙腿都有點禁不住發抖,如果不是瞧著這少年麵目清秀不似惡人,再加上自己負責的這車隊,可是關係著洧水城未來七天內百姓的生存問題,考慮這些,他才強自鎮定,不然他早也隨身後眾人那般狼狽逃離。
他可不知,洧水城今日下了一場雨。
這個車隊,每七天會便從上陽城來洧水一次,送的是水。
洧水城缺水,缺到令人發指。
若沒有這幾個一丈粗半人高的大木桶,僅靠洧水城自家的存水,恐怕那裏天天都要死人。
渴死的人。
城裏隻有兩口井,井深百丈,一個歸衙門,一個歸城主府。
每日抽出的水,兩座官邸先使用,富商酒樓再使用,剩下分到百姓手中的,興許會有一碗?
這個車隊,每次送來的水,剛好夠整個洧水城百姓七天所需,事實上這點水,單是城主府和衙門都要分別各占一桶,剩餘八桶才是整個洧水城上千百姓所瓜分。
他負責這個車隊有近兩年了,從未發生過意外,因為這荒涼百裏沙漠,原本就沒有人煙。
“咳咳,這位少俠,可否還有其他需要幫忙的?”為首那人小心問道。
葉河臉色恢複幾分紅潤,睜開眼抿嘴笑道:“你好,謝謝你,你們繼續趕路吧……”
說完,他眼神有意無意地看了車隊尾處一眼。
那人長鬆一口氣,他看看葉河身下的土堆,最後還是選擇不再多言,連忙作輯告退,吆喝著眾人,繞過葉河,往洧水城走去。
“哎……”
葉河輕歎,此時飲過水後,恢複了精神,他看著車隊喃喃自語。
“怎得連黑暗森林都吸引過來……”
“這座小城,當真不安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