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湯昭緩緩醒來。
眨了眨眼,把眼前的昏花刷新,他的思維與精神才從莫名處一點點回歸,重新塞進了他嗡嗡鳴叫的腦袋裏。
現在幾點了?
陽光透過窗紙照進來,已是日上三竿。
是不是……有點不妙?
扣扣——
“誰?”
“昭哥?早飯。”
是衛長樂的聲音。
湯昭鬆了口氣,道:“進來吧長樂。”
衛長樂端著早飯進來,看到湯昭目光發直坐在床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心中一緊,反手把門關上。
湯昭恍恍惚惚接過粥,一飲而盡,也不知吃了什麼。
衛長樂無聲地歎了口氣,道:“昭哥,你沒事吧?”
“額?”
湯昭坐了一會兒,智商漸漸回歸,道:“什麼?什麼事?”
“昭哥——”衛長樂把唯一一張椅子搬到他對麵,“昨天晚上外麵亂了一夜,到後半夜把葡萄院的教師都叫出去了,連弟子也叫出去不少。關師傅現在也不在。今天功課取消了。”
湯昭“啊?”了一聲,道:“那太好了。昨天晚上太亂了,又是敵人,又是蟲子,還有大蜘蛛,我被追著到處跑……”
他說到這裏就不說了,他還沒編出一整套可以往外說的經曆,就算編出來了也不用跟衛長樂扯謊。
其實確實沒必要扯謊,隻需要把後半段經曆砍了不說即可。
不過檢地司那邊,要報個平安吧?
還有那個法器……放哪兒來著?
湯昭猛然想起那把法器,那可不是他的財產,應該返還才是。睡前太混亂了,他竟忘了劍放在哪裏,忙起身掀開被窩尋找。
衛長樂看他手忙腳亂的樣子,一頭霧水,差點以為湯昭再找他遺失在外的腦子,問道:“你找什麼?我幫你找找?”
湯昭匆匆道:“一把劍,短劍……”
衛長樂幫著他掀床單,在床單下找到了。
他忍不住搖頭道:“昭哥,但凡你要是睡覺伸一伸腿,你可能就因為傷殘逃過這次……”說著拿起那把劍。
……
湯昭用手指抵住腦袋,喃喃道:“我是不是忘了什麼?”
哦,對!
昨天判官好像給他一件東西,一隻蜈蚣?
好家夥,讓蟲子跟他一被窩裏睡了一晚上!
他從被子下麵找到了那個蜈蚣,足有一尺長,白天細看似乎又不像蜈蚣,似是蚰蜒之類的蟲子,腳也很多。
這蟲子個頭又大又惡心,要不是經過一晚上各種視覺轟炸,他早就給丟到一邊兒去了,現在他閾值有所提高,還能細看蟲體。
蟲子的背部,有一道切開的口子,裂痕處有隱晦的波動擾動著他的精神。
劍痕,是術器。
當年刑極送湯昭的長命鎖術器上也有這麼一道痕跡,放完之後就複原了。這蟲背上的痕跡也很短,隻占蟲背三分之一,很可能是消耗過的。
湯昭把眼鏡拿出來,看向蟲子。
“術器:中品”
中品?
這還是品質不錯的術器?
“元力:輕
術:不僵(1/3)
底材:劣等凶獸黑質蚰蜒”
這蟲子還是凶獸?比蜘蛛祖宗差遠了,怪不得劣等,隻能下湯鍋。
這個不僵是……
他繼續盯著不僵兩個字,果然又給盯出一片注釋來。
“不僵,解脫失控狀態,強行恢複意識、行動能力。符式:……”
後麵一大堆是講解用符式怎麼表達這個“術”的,對於湯昭相當於天書。但開頭那句話他看懂了。不僵這個術是解除異常狀態的,隻要不死,就不會被控製。
怪不得孫盛被自己打暈了還能聽到司立玉的話,被判官點了穴道又能自行解除,原來是倚仗術器之力。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啊。”
說是這麼說,區區術器顯然不能保證“死而不僵”,能保證“不死不僵”已經很不錯了。
這是很實用的術器,雖然看來隻剩一次機會了。
弄清楚這術器,看來是沒有忘記的事了……
“昭哥!”
???
!!!
湯昭盯著突然出現的衛長樂,又看了一眼剛被放在床上的法器,驚道:“怎麼回事?”
衛長樂道:“我該問你才對?怎麼回事?你突然坐在床上自言自語,我問你你也不理。你怎麼了?我怎麼了?”
湯昭想想那情景,不免一陣尷尬,渾身發毛,道:“你等等……是法器的效果沒錯,但法器應該失效了才對啊!”
……
這一日關雷和葡萄院教師都沒有回來。湯昭自己鍛煉了一日。不知是不是他心理作用,總覺得山莊裏的氣氛變了,本就無處不在的壓抑感更重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