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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魅洲之素衣(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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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賭約

“以蓬萊為盤,蒼生為棋,步步為營,成敗為賭,昔年蒼山豪賭,豎子可還記否?今時不同往日,文鬥武鬥吾等皆不在話下,隻待兵臨城下,與爾黃雀決一死戰。”

看著白虎精遞來的這封戰書,黃諦夢幾乎捏青了骨節。

他一閉上眼,腦海中就能浮現出當年之景。

那時白虎精飛揚跋扈,仗著自己一身霸道的本領,妄圖占山為王,尤其是彼時心高氣傲的黃諦夢提議能者居之,用實力來話,勝者為王。

那場比試原本黃諦夢想與白虎精單打獨鬥,卻被急了的秦素衣和唐禦風拉到一旁,耳語一番後,就成了三對一的局麵。

白虎精絲毫不介意,兩拳就擊敗了黃諦夢和唐禦風。所幸秦素衣巧舌如簧,讓白虎精稀裏糊塗地答應了所謂的文鬥。

論起學富五車,舞文弄墨,整個蒼山,還有誰比得上秦素衣那生的竹賢士?整場比試中,一對一,秦素衣胸有成竹,出口成章,白虎精卻是急得滿頭是汗,啞口無言。秦素衣大獲全勝。

一文一武,各占勝負,兩方就這般打成了平手。

白虎精重信守諾,不情不願地和秦素衣商量著大王輪流做的事情。黃諦夢卻跳了出來,鐵青著臉不同意,還有一關沒有比試。

他一襲黃袍,墨發飛揚,一一掃過蓬萊眾妖,最後將目光落在了白虎精身上,緊握雙拳。

先前白虎精將他打倒在地,對他的那些羞辱還字字清晰地回蕩在耳畔。

“黃雀,也敢稱王,心比高,命卻至賤,雖然老子沒什麼學問,卻也知道有句俗話,燕雀安知鴻鵠之誌,的就是你這蓬萊之中最不值一提的東西。”

黃諦夢努力平息住滿腔翻滾的恨意,以孤注一擲的姿態,揚聲向眾人提出了第三關。

“先前的文鬥武鬥,對於治理蓬萊一方太平而言,都隻是紙上談兵,見不了真章,若想為王,不如實戰演練一番,去往人界,以蒼生為棋,步步為營,成敗為賭,看誰能叱吒風雲,笑傲下,贏得最終的勝利。”

這樣新穎的賭約叫頭腦簡單,又不將萬物放在眼中的白虎精也來了興趣,還不待秦素衣阻止,便立刻與黃諦夢擊掌為誓。

於是,王者之局就這般開盤。

久而久之,這豪賭秦素衣和唐禦風早已忘記,黃諦夢卻一直記著。心比高,命卻至賤?這句話每當午夜夢回時都會盤旋在他耳畔,像無情的魔咒般,一次次地提醒著他,不能懈怠,不能放手!

生而為雀就注定渺不堪,不值一提,出不了頭嗎?他自封鳴帝,便是要一鳴驚人,叱吒風雲,一統人界,問鼎蓬萊。

(六)大禮

黃諦夢這便開始清點兵馬,準備禦駕親征,修盈公主與唐禦風留守宮中,而秦素衣則答應了黃諦夢,作為軍師隨他上戰場,助他打贏這場仗,打敗白虎精。

動身前一夜,他們三兄弟坐在後宮月下,吹著冷風,喝了最後一回酒。

唐禦風喝得舌頭都大了,抱著酒壇,俊秀的一張臉幾乎紅透,指著黃諦夢張口就來,依舊是那句在嘴邊掛了千百年的老話:“雖然老子頂討厭你這鳥人,但是上了戰場你可不能認栽,你得活著,得好好教訓一下那臭老虎,聽見沒有,活著,活著回來……”

聲音越來越,那身大青衣終是打了個酒嗝,歪歪扭扭地睡了下去,嘴裏還無意識地嘟囔著:“活著,老三……”

話語吹散在夜風裏,黃諦夢失笑搖頭,解開自己的鬥篷,輕手輕腳地為唐禦風披上,眼中卻也有了三分醉意。

秦素衣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嘴角含笑,又一杯酒仰頭飲下。他不會知道,這是他們三兄弟,最後一次,這般縱情恣意地飲酒了。

在唐禦風和黃諦夢都睡著後,秦素衣悄無聲息地去了修盈公主的寢宮,臨行前,秦素衣準備送一份大禮給修盈公主。

這份大禮,是一管竹笛。確切地,是他自己的一根竹筋。

雖然他將修盈公主體內的餘毒清除了,但那些經年累月侵入的奇毒,早已深入骨髓,難以修複,唯一的辦法是重新塑骨。

他在月下緩緩展開竹扇,指腹輕輕地撫摸著扇骨的每一絲紋絡,驟然,兩根手指並起一夾,以迅雷之勢狠狠地拔出一根。

一聲壓抑的悶吼隨即響起,秦素衣痛得咬緊唇,鮮血漫出,身子仿佛被電擊了一下,瞬間激顫著佝僂起來,一時扶著長廊都站不穩,痛苦萬分。

那根被抽出的竹筋散發著幽綠的光芒,在風中搖身一變,幻作一管清雅的竹笛。

隻要吹響竹笛,以竹音繚繞身畔,靈力融入體內,竹節替代骨節,如此破腐生長,日複一日,循序以增,不日便可塑骨成功,恢複窈窕身姿。

月朗風清,當修盈公主被叫出來時,隻在廊下看見了眉眼含笑的秦素衣,她心頭一跳,按捺不住喜悅上前,湊近了才發現,秦素衣臉色蒼白,渾身冷汗直流,是從未有過的虛弱模樣。

修盈公主立時大驚失色,不住追問下,秦素衣推不過才簡單解釋了幾句,修盈公主接過那管沉重的竹笛時,已是紅了眼眶:“先生,先生你怎可為了修盈抽筋拔骨,忍受那撕心裂肺之痛楚,修盈如何受得起,修盈欠先生已良多,這輩子恐怕都還不完了……”

秦素衣最見不得美人垂淚,即使是個娃娃美人:“什麼還不還的,我家老三強占你挽月王位,權當我替他還債了。”

“秦大哥!”修盈公主驀然抬起頭,一雙眼眸盈盈若水,定定地望著秦素衣,一字一句地開口,極輕又極重,“秦大哥,我等你回來,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來!”

秦素衣又是一愣,卻也被修盈公主那認真的神情所感染,不由得回道:“行,你與老二便等著我吧,我們必當凱旋歸來,不叫聯軍得逞,不讓挽月百姓遭難。”

第二日,空晴好,萬裏無雲,黃諦夢與秦素衣整軍出發了。

浩浩蕩蕩如長龍的軍隊中,秦素衣跨於馬上,一襲雲衫飄飄格外惹眼,修盈公主遙遙望著,握緊手中竹笛,眸光閃爍。唐禦風也是百感交集,臨行前秦素衣對他道了竹笛之事,還再三囑咐他照顧好修盈公主,就當替黃諦夢贖罪了。

(七)甲士

仗一打就是三個月。

原本關在牢裏的那群妖精也被放了出來,組成了一支“妖隊”,跟著自家老板上了戰場,按黃諦夢的話來,便是“戴罪立功”,風情萬種的狐美人們與甩著長尾的蛇姬們卻掩嘴嗤笑,不當回事,毫不客氣地指出她們不是為了黃諦夢,隻是追隨自家老板,為了秦素衣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黃諦夢吃了癟也不惱,隻似笑非笑地望著秦素衣,嘴中打趣,道他不愧是惜花秦老板,女人緣當真不是一般的好。

秦素衣摸摸鼻子,一邊故作謙虛,一邊竹扇一打,合著那四個字笑得風月無邊。

但實際上,這支“妖隊”也的確幫了黃諦夢不少忙。

因為白虎精座下有三千先鋒甲士,他們是一群瘋子。

不知白虎精用了什麼方法,百般實驗,煉製出了一支瘋狂的軍隊,他們不會累不會疼,無知無覺,隻知衝鋒陷陣,消滅敵人。

如此駭人的奇兵,根本不是普通將士可以抵擋的,是故才會叫聯軍連破十二關。隻有眾妖各施本領,才能勉強抵擋。

風雲變幻的戰場上,蟲二館的眾妖們竭盡全力,各施神通,與白虎精的三千先鋒甲士打得十分艱難。

秦素衣開啟靈識,望向那群瘋子,欲從他們身上尋求破綻。

隻見開啟的目中,大渝的無數將士背井離鄉。千裏之外的妻兒還在家中挑燈等候,而遠赴前線的他們卻再也無法歸家,戰吼仿佛嗚咽,叫人聞之落淚……

秦素衣心頭大悸,他知道該如何破解這“無敵甲士”了!

風聲愈急,鼓聲愈急,秦素衣雲衫飄飄,攜一把古琴,一壇老酒,深入戰場,席地而坐。

幻化出的一方結界叫敵軍近身不得,秦素衣坐於光圈中,隨手抓起酒壇,將烈酒盡數澆在了古琴上,撲鼻而來的濃鬱酒香中,酒壇應聲而碎,他修長的指尖撥出了第一個音。

仿佛潮水泛開,他衣袍鼓動,長發飛揚,古樸厚重的琴聲瞬間波蕩至了整個戰場,宛如書人慈悲的口吻,一絲一弦,如泣如訴,在戰場上空飄蕩著。

琴曲是大渝街巷傳唱,三歲兒亦會哼的歌謠,老酒是大渝本地特產,濃鬱芳香的“離人歸”。

琴音酒香轉眼覆蓋了整片戰場,秦素衣衣袍鼓動,長發飛揚。

不知是誰發出了第一聲嘶啞的哭號,如潮水泛起的一個信號,三千甲士的動作都停了下來,仿佛在悠長的琴音中相繼蘇醒過來,手中兵器“嘩啦啦”地墜地,哭聲此起彼伏,漸漸地響作一片,甲士們抱頭痛哭,望著家鄉的方向哭得像個孩子,嘶啞悲慟的聲音回蕩在戰場上空:

“回去,回去,回家鄉……”

秦素衣置身結界光圈中,手下仍不停地撫琴,眼眶卻也不禁濕潤了。

(八)意外

秦素衣一戰成名,素衣軍師的名號一時間傳遍軍營。

他率領著眾妖和黃諦夢的部隊會合,還來不及慶祝一番,卻又遇到了一個新的棘手難題。

沒了那三千甲士,聯軍的確不足為患,但白虎精還留有一招。

這些年不見,他功力似乎又見長了,不僅虎嘯功愈加爐火純青,還修習了一種拳法,震動地,威力驚人。

營帳裏,黃諦夢揉揉眉頭,將與白虎精對戰時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秦素衣。

“要想打敗他十分困難,但我仔細觀察了他的拳法,發現和老二的螳螂拳有異曲同工之妙,一者渾重,一者靈巧,皆為拳法中的頂尖級別,又恰好相生相克,如此看來,除非把老二也叫過來,咱們三兄弟一同對抗白虎精,這才會有勝算!朕明早就回挽月找他。”

秦素衣點點頭,卻咳了起來,揪緊披風的領口,肩頭起伏著,痛苦皺眉。

上次在戰場上撫琴,他耗損了太多靈力,身子一直沒有大好。

黃諦夢連忙上前,撫住秦素衣的後背,為他灌輸內力。突然,他皺眉收回手,像覺察出什麼不對般,繞到秦素衣身前,與他四目相接,急切道:

“你身子究竟是怎麼回事?即便是那一戰耗損過大,卻也不至於虛弱至此,調養了這麼久都不見好啊……”

秦素衣望扯謊,做賊心虛地不敢看黃諦夢,手指無意識地把竹扇展開又合上,這一下卻叫黃諦夢驚叫出聲:

“秦素衣,你八十四根千年竹節怎麼會少了一根?”

入夜時分,將士們正喝酒的喝酒,交班的交班,卻忽然聽到從軍師秦素衣的營帳裏傳出了一聲怒吼——

“送給那個侏儒塑骨?你腦子是給狗吃了嗎!”

吼聲劃破夜空,整個駐紮地齊齊被定住一般,靜了一靜。

緊接著,一道人影從軍師帳中飛掠出來,跨馬就向外頭奔去,聲若戰鼓:“侍衛長何在?速速整隊出發,隨朕回挽月國!”

侍衛長從一頂帳篷裏踉踉蹌蹌地跑出來,顯然剛從被窩裏爬起,帽子都還沒戴好,慌慌張張地跪在黃諦夢的馬前。

“皇,皇上,不是明早才啟程嗎?”

黃諦夢一鞭子抽去,暴跳如雷:“耳朵聾了嗎?還要朕第二遍嗎?回挽月!”

(九)前塵

一路快馬加鞭,入皇宮,穿長廊,過宮道,終於到了承華殿後,黃諦夢一腳踹開了殿門,一聲怒吼:“段修盈!”

正在案前握著本書的修盈公主站起身,不再是不足十歲的孩童身軀,塑骨成功後的她明麗青春,恢複了本該有的少女姿態。

“你果然拿了秦素衣的竹筋,你可知道他少一根竹筋會如何嗎?快給朕還來!”

氣頭上的黃諦夢不及多想,狠狠扼住修盈公主的脖頸。

“別以為朕不知道你近來在密謀些什麼。你最好老實點兒,乖乖做你的修盈公主,別給朕添亂!等到打敗聯軍,你就給朕嫁到珠瀾國去,有多遠滾多遠,朕再也不想看見你!”

聞聲趕來的唐禦風恰好將這些話盡收耳底,眼見黃諦夢將修盈公主扼得喘不過氣來,變了臉色就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