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今很忙。
即便是蕭辰這樣被重點看好的新兵,他也隻是簡單的聊了兩句,便因為洪興國下達了新兵集合登車的口令,便匆匆轉身開始整隊。
蕭辰知道,自己必須要跟蕭有名個夏玉芳再見了。
“爸,媽,我要走了,你們保重。我會常寫信的。”
能給蕭有名夫妻倆的承諾,暫時隻能有這麼多。蕭辰的心裏忽然生出一股愧疚感,讓他的鼻尖也有些酸澀。
夏玉芳哭的更厲害了,而蕭有名則緊緊握著自己老婆的手,另一支手高高抬起,手掌自然彎曲,不停地做出往外推的手勢,示意蕭辰趕緊去隊伍裏邊。
一邊的許百順還在對許三多耳提麵命,但蕭辰已經顧不得這些。所有的愧疚和感情,此時化作一種衝動,在慌亂的新兵紛紛往隊列中湧去的時候,蕭辰忽然抬手,向蕭有名夫妻敬禮。
這是蕭辰從來沒有這麼鄭重地對蕭有名夫妻倆做過的動作,但是在這一刻,蕭辰做了。
本想裝出一副錚錚鐵骨的蕭有名瞬間被這種奇怪的氣氛感染到,再也不勸阻夏玉芳的哭泣,反倒是兩人當著眾人的麵抱頭痛哭起來,就連聽著聲音趕過來的陳光林反複安慰勸阻也不頂事。
“蕭辰,到了部隊好好幹,讓你爹娘高興起來。”
陳光林見怎麼都勸不住哭泣的兩人,隻能代替兩人,向快要登車的蕭辰如此鼓勵道。
蕭辰沒有答話,隻是放下手,衝陳光林點點頭,而後在洪興國和史今的催促中入列,隨即依照點名的順序登車。
綠皮車車廂內部被打掃的很是幹淨,可見地方鐵路段對征兵工作的支持。隻是這整潔的車廂卻阻隔了所有人對外的視線,那挨著站台的車窗此時居然像珍惜資源一般,被早早上來的一批人占據,也不顧什麼行車安全,盡數將頭伸出車窗,不停對自己的親人道別。
蕭辰沒有爭搶有利位置。
他的道別已經結束,剩下的隻有對部隊的憧憬和對蕭有名夫妻的承諾。
不論到哪裏,他都要好好努力下去,讓那些因為自己忽然當兵而對蕭家風言風語的人盡快閉嘴。他要讓蕭有名重新拾起他的麵子和驕傲,要讓夏玉芳即便哭泣,也是因為開心和激動。
一車廂的人,八成都在哭,還剩兩成,沉默著,低迷著,隻有當史今過來的安慰身邊的新兵的時候,才會稍微表現出一絲振奮。
蕭辰沒有哭泣,沒有沉默,也沒有低迷。
雖然這樣會在這群人當中顯得有些異類,但蕭辰並不在意這些。火車開出去四個時後,不管怎麼哭,短時間內都無法回到家中。與其哭泣著消耗體力,不如保留一點點思念,將這些情緒都化作努力的力量。
許三多是哭泣的眾人當中隱隱能稱之為領頭羊的存在。
別人家的孩子大都是牽掛父母,但從對家裏其他三個男人極度依賴的他,陷入了想完這個想那個的惡性循環。史今已經過來勸了不知道多少次,穿著軍裝的他似乎不再是一名出色的班長,而是一位無微不至的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