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長文:“並非不真實,而是‘無法確定真實’,大家都理所當然認為桌子真實。為什麼?因為很方便,很容易理解。
就算大家嘴上承認無法確定真實,但似乎並不影響現實生活,所以大家都選擇性的忽略這個根本性不同。
這跟科學理論是一樣的啊!現在哪個理論最方便解釋,整個理論描述最簡潔,那麼這個理論就是最佳選擇。”
醫生笑笑,說:“我就想知道,你如何把‘客觀事物屬於無法確定真實’這個自我編織的定義,給斬殺掉?”
這句話猶如驚天霹靂!
袁長文愣住,皺眉,幾次張開嘴,卻又無話可說。
斬殺自我編織的定義,是袁長文自己想出來的辦法,因為他受夠了虛假。
憑借一腔怒火,幾乎掃蕩所有的自我定義。
哪怕這些自我定義並沒有全部倒下,但袁長文知道,建在沙漠上的建築群,已經搖搖欲墜。
雖然斬殺父母、家庭、責任的時候,猶如剝皮挖心般的痛楚,可是袁長文依舊挺了過來。
因為他知道,自我編織的定義,都是虛假的。憑借對虛假的憎惡,他挺過來了。
但醫生的一句話,讓袁長文建立的套路刹那間崩潰。
客觀事物屬於“無法確定真實”,這就是袁長文自己確定的事情。
而這種認定,這種確定,本身也就是一種自我定義。
跟“相信地球是圓的,相信努力就有回報,相信母愛勝過一切”一樣,都是自我編織的定義。
如果要斬殺,那麼“客觀事物屬於無法確定真實”也必須被斬殺。
如果不斬殺,那麼自己所謂的斬殺自我定義,就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
袁長文大口喘氣,說:“你,你胡說!”
醫生挑挑眉,笑著對助手說:“收拾東西吧,已經搞定了。”
袁長文抓緊桌子邊緣,猶如溺水的人使勁想要抓住救命稻草。
“等一下!”
為什麼自己這麼難受?
是因為我已經把“斬殺自我定義”當作一個真理,容不得他人反對?
就是這樣!
好一個惡魔,再次趁我不注意,又悄悄將這個放入我腦海中。
當“斬殺自我定義”變成一個自我編織的定義時,自己又如何斬殺呢?
看起來自己在斬殺,看起來自己在推翻沙漠上的建築群。但事實上,自己不過是推翻了重建!
惡魔巧妙的欺騙了自己。
果然,當自以為清醒的時候,正是防備惡魔欺騙的薄弱環節。
沒錯,一個人根本就不可能斬殺所有自我編織的定義。
整個過程,不過是惡魔的又一次欺騙。
為了“自我”的求生,真是費盡心機啊!
事實上,斬殺這個詞語,就用錯了。嚴格來說,隔岸觀火是個好詞語。
當知曉了一切自我編織的定義都是虛假的之後,一切都結束了。
一個人,隻要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就肯定擁有某個自我定義。
也許,是一個“斬殺自我定義”的人。也許,是一個“認為客觀事物都屬於無法確定真實”的人。
不管怎麼樣,都可以找到相應的描述。
哪怕是,我是一個“無法描述”的人,這本身也是一種描述。
所以,根本不可能沒有任何自我定義。
“哈哈!原來是這樣!”
袁長文的大笑,讓醫生停下收拾。
“明白了,當情緒出現時,隻需要釘在‘我存在’那裏,就足夠了。其實,不管是情緒還是其他,一切自我編織的定義,都隻需要記住那是虛假的,就足夠了。
根本不需要斬殺,也根本不需要解決這些所謂的矛盾。現在,那些沙漠上的建築,全部變化為泡沫升空,懸浮在天上。
它們就像泡沫一樣吹彈可破,根本不需要在意究竟是些什麼。隻要知道,它們都是虛假的。釘在‘我存在’那裏,隔岸觀火,足矣。”
醫生放下記錄本,摸摸下巴,想了想。
然後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袁長文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