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著牙齒,抓緊窗框,渾身顫抖,呼吸急促。
清晨涼爽的空氣,似乎也無法阻擋汗水的滲出。
袁長文滿腦子都是失去夢想之後的恐怖未來,以及想要牢牢抓住夢想的執著。
這是他的驕傲,這是他二十多年的努力方向,也是他為自己設定的目標。
袁長文之所以是袁長文,不就是因為這些東西麼?
如果所有人的思想全部一樣,僅僅是模樣不同,那麼這個世界會多麼恐怖啊?
我不能放棄夢想!
【沒有什麼不能放棄的?】
(放屁!如果我放棄了,那別人會怎麼看我?而我這麼多年的努力,又要怎麼回答?)
【誰想要抓住?袁長文對不對?根本不是我!】
(我不管!想想失去這個夢想的難受,為什麼自己要承受要忍受?難道消除恐懼的最好辦法不是斬殺麼?我去努力去實現夢想,超著夢想前進,這就是最好的斬殺恐懼的方式!)
【根本不是……】
(就是!失去夢想很難受,那我就不讓它失去好了。這麼簡單的邏輯,還有什麼好辯解的嗎?如同打碎杯子很難受,那就好好愛惜杯子好啦。)
【打碎杯子很難受,那麼,沒有杯子才是最終的解決之道。失去夢想難受痛苦,那就沒有夢想好了。】
【覺醒就是這樣,本身這些什麼夢想善良之類的,就是虛假的。斬殺自我編織的定義,本來就是一條痛苦的道路。】
【沒人會主動選擇這條道路,腦子有問題嗎?就算他為了某樣東西選擇斬殺的道路,那麼這個所謂的“他”,所謂的衝動,本身也需要被斬殺。】
袁長文深呼吸,似乎恐懼的浪潮已經過去,現在可以細細思考。
情緒的轉變如此之快,恐懼仿佛害怕被抓住,狠狠襲擊一波之後迅速撤離。
剛才自己幹了什麼?
又一次跟隨恐懼編造故事?
該死!
說好的,在恐懼來臨之際保持警覺,然後臣服。這樣,恐懼就不會帶走任何能量,“自我”也不會從中得到補充。
可惜,自己似乎失敗了,又一次失敗了。
這二十多年的“自我”太強大,那些自我編織的定義根本就不是沙漠上的建築,而是屹立在沙漠上的碉堡!
【因為袁長文的存在,所以才會牢牢抓住這些自我定義。一旦袁長文死掉,那麼這些問題自然也不複存在。】
的確,袁長文沒有死掉,沒有自殺,沒有臣服,也沒有退出。
這才是所有恐懼的根源,或者說袁長文本身就是恐懼構成的。
各種自我編織的定義,配合恐懼的情緒,造就了袁長文。
【現在想想,夢想消失影響的隻有袁長文,而不是我。是袁長文要死死抓住這些夢想,因為他就是這些夢想。沒了夢想,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為什麼會不知道怎麼辦?就是因為他的自我定義被剝奪,相當於砍掉他的一部分,自然會難受恐懼和尖叫。】
【如果沒有袁長文,又怎麼會有恐懼呢?袁長文不存在,隻是臣服,隻是讓“道”來駕駛生命之船。沒有選擇沒有權衡,自然也不會有情緒的波動。】
【就像一個大機器裏的某個零部件,順應“道”而做出行為,沒有期待沒有控製也沒有所謂的選擇。那麼,哪裏來的恐懼?】
就是個零部件啊!
還真是讓人難受的說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