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長文睜開雙眼,發現眼前的環境完全不一樣,而且連物體的色彩似乎也有些失真。
自己這是躺在哪裏?
醒了?!
袁長文突然感覺到,自己醒了。
這種狀態很難描述,不過卻很好確認。就像我們做夢,無論夢境多麼真實,以至於醒來之後有些分不清現實的位置。
但當我們醒來之後,就是知道自己醒來了,就是知道剛才的一切全都是夢境。
如果非要解釋,也許一條連續的時間基線讓我們明白,什麼是現實什麼是夢境。
袁長文醒了,還未來得及放鬆,還未來得及沾沾自喜夢境中的思考,還沒有享受自己看穿夢境的成就感,他發現自己是條狗。
慌張、迷茫、難以置信,種種情緒紛遝而至。
怎麼可能?!
袁長文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能聽見我的聲音嗎?”
能!
袁長文聽見有人說話,下意識的張嘴回應:“汪!”
這聲狗叫讓袁長文不知所措,自己真的是一條狗?!
不可能!
我怎麼能是條狗呢?!
“你感覺怎樣,能控製身體嗎?”
這是哪裏?
我怎麼會變成狗?
你們是誰?
那人的聲音繼續傳來,袁長文想要解釋,可惜一張嘴卻是一連串的“汪汪!”
講人話啊!
我會將人話的,聽我解釋啊!
袁長文焦急,看著不遠處的兩名男人,想要解釋自己也是人不是狗。
我是誰?
這個之前思考了無數章的問題,再次躍入腦海。
對啊,我是誰?
在焦急什麼?在慌張什麼?
自己作為一個人不真實,難道作為一條狗就真實嗎?
很好,依舊是自我編織的定義,盡管自己嘴上說著“相信自己是個人”是毫無證據的想象,但內心深處依然牢牢抓住這個自我定義。
否則,為何我發現自己是條狗的時候,會如此難受和不安!
哈哈,果然,袁長文你就是一坨屎。
你不是自以為斬殺結束嗎?你不是囂張得不知道該往哪裏邁步嗎?你不是認為已經無路可進嗎?
看看,眼前的是什麼!
這些難受的出現,不就是因為自己還抱著某些自我編織的定義麼。
這些慌張和迷茫,不就是因為自己還想要繼續控製麼。
臣服呢?讓“道”來掌控生命之船呢?
狗屎!
在精神病院沒人打擾,似乎自以為是的斬殺自我定義,其實依舊在惡魔的欺騙中。現在事情發生,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自己真的斬殺幹淨,斬斷對虛假的認同,那麼無論我變成狗還是變成屎,讀不會慌張和焦慮。
因為這些都不是我,這些外在形態、思考、行為舉止統統屬於袁長文。老子就是那個背景,管你是條狗還是坨屎!
袁長文啊,你不誠實。在某些方麵,你掩蓋了自己的誠實,你明明看見卻裝作沒看見,或者看見卻不願意繼續思考。
說好的,誠實到殘忍呢?
袁長文隻是一個角色,誰tm在意這個角色是條狗還是坨屎?如果有人在意,那也隻能是袁長文自己在意。
構成袁長文的“自我”,不允許這樣被傷害。二十多年來,自己一直走在加強“自我”的道路上,一直努力讓袁長文這個角色變得豐滿吸引人。
可惜,終究隻是個角色而已。
袁長文閉上眼睛,腦海中這些思考轉瞬而逝。這麼多章的斬殺,所有問題都不再是問題,就算有問題那也是自己牢牢抓住某個自我定義不放手,而造成的暫時性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