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長文發現,自從自己被莫名其妙拉回來之後,似乎對於斬殺就沒有那麼上心。盡管自己依舊會憤怒,但似乎再也無法憤怒到難以忍受的地步。
難道,自己就這樣結束了?就這樣無功而返?這輩子永遠接受角色的奴役?
我在害怕生活,我想要找到出路,比如事業、收入,我想要角色能夠站在聚光燈前,而不是被自己斬殺。如今,我的生活已經破碎得差不多了,所以就開始無限製的幻想爽點嗎?
那些說服別人的爽點,那些與眾不同的表現,那些獲取所有人關注的言行,那些回到過去不可一世,那些去到未來展現古人文明……永遠不會停止的爽點幻想,如果用來寫小說也許不錯。
我對角色不夠憎恨,所以才會任由角色幻想爽點,帶領我走向不同的場景囂張。
看戲人模式,必須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角色。因為袁長文這個角色根本不是我,那麼,既然我可以討厭別人的炫耀,我也可以討厭自己的炫耀。
必須討厭。
否則,自己這輩子就會被角色奴役。
這也是為什麼我明明知道角色不真實,卻永遠無法擺脫的原因。斬殺的收獲,已經變成我炫耀的新工具。曾經的我會炫耀自己的學識,自己的經曆,自己那些與眾不同的體驗,但現在,那些斬殺的體會就是我的新工具。
我會想著,說服別人關於客觀事物無法證明存在的事實,然後得意看著對方啞口無言。幻想這種場景,總會帶來無盡的爽點,因為這是根本無法被反駁的論點。
也就是說,我斬殺角色的一大部分,然後將這一部分粘在角色的背麵。角色根本不會有任何損失,反而變得更加強大。因為我不知道這種情況,我會因為說服別人而沾沾自喜,會因為他人的恭維而高興。
帝國第一人?
哼,自己根本沒有擺脫曾經的自己,也就是袁長文這個角色。現在的我,跟曾經的自己完全沒有任何區別。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似乎事實就是,自己的斬殺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也許,在斬殺的道路上,會有很多體驗。比如厭世,比如自殺,比如憎惡角色,但如果這些東西不能保持到擺脫角色,那又有什麼意義?僅僅是體驗一下,然後就丟棄,接著重新回到角色的奴役中?
狗屎。
這是自己一直小心的地方,但終究還是陷入其中,“斬殺角色”成為自己的最新自我定義。就像“我是一個善良的人”、“我愛老媽”、“我相信科學”之類的狗屎玩意。
自己限定自己,並且引以為傲,似乎這就是自律。那些扭曲的看法,阻止著我體驗這個世界。我有規則我有原則,當然,這些就是構成角色的屬性。
想想一個朋友,我總是回想出他總出彩的幾個特性,比如特別愛幹淨、做事必須製作時間表、不能喝酒等等。但是,這個是他嗎?或者,這些東西能夠代表他嗎?甚至,我腦子裏所有關於他的記憶,能夠成為真實的他嗎?
但作為角色,必須要擁有屬性。而且,角色總是抓住自己的屬性不放手,不管是好是壞,統統都是定義袁長文這個人的關鍵。問題在於,袁長文這個角色是虛假的,而我卻緊緊抓住這份虛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