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蝶的倔強就是一個永遠無解的謎,讓他無法揣度她會將他打入冷宮還是將他淩遲處死。冷宮尚有一絲複活的希望,處死便是再無和好之可能。
正是這樣的恐慌,柳秦倫會被她急得心慌,急得重重歎出一聲長鼻息,偏偏他一旦掉進這個謎一樣的洞裏,就完美沒辦法自救了,隻能做一隻井底之蛙,向井口處的人呼喚“救命。”
又偏偏,這樣的危機就是他自找的,他的自尋死路。
從前和棲蝶相敬如賓,記憶裏,這是他們第一次吵架,第一次冷戰他就快受不了了,棲蝶完全視他如陌路,他隻得巴巴看著廚房裏忙碌的那道倩影,發呆。
廚房裏的棲蝶,和大嫂子一樣係上圍裙,在灶台邊幫忙洗菜,嚇得大嫂子趕緊上來勸:“少奶奶,您這讓我怎麼敢當啊,您出去坐著就好,一會兒就開飯了。”
棲蝶謙虛道:“嫂子別客氣了,是我們不敢當才是,今天貿貿然過來,還得在您家蹭飯吃,可不能白吃,您就讓我幫你吧。”
大嫂子真是打心眼裏喜歡她的懂事:“多好的姑娘啊,少爺可真是有福氣。”
柳秦倫聽著,心裏就更苦了,大嫂子出來準備餐桌,還背著正在切菜的棲蝶悄悄對他說:“這麼好的姑娘,你可得好好珍惜了,我們雖然天天呆在村子裏,對喬都八城的各種新聞還是有所耳聞的,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你還不趕緊把她娶回家好好疼著。”
這話說得他苦上加苦,苦得比那一鍋中藥還苦,本是美味可口的一頓午飯,卻生生沒能吃出味來。一整個下午,也是強打著精神,在張經理和路大哥的帶領下,一家家走訪工人們,把新年福利發放到他們手裏,走到徐麻子家,看到徐家張燈結彩張羅著晚上的婚禮,他倒是有些期待了。
父親當初在此地建立桐油加工廠是明智的,整個村子的村民互相敬畏和諧,對桐油的油性也是十分了解,做了這麼多年都相安無事,柳秦倫也是真真佩服這些村民在安全上的高度防範。所以每進到一個家庭,他都誠心誠意地雙手和工人及家屬握手,道上一聲“辛苦了。”
終於挨到了晚上,滿目通紅的綾羅綢緞挽成大朵的花球布置得整個徐家在燈光的照射中一片紅豔。
棲蝶攙扶著蒙著紅蓋頭的新娘走到新郎麵前,這是棲蝶近日第二次把新娘送到新郎身邊,再把新娘手裏的紅色手牽的另一頭交到新郎手裏。麵前這位,雖然是她不認識的新娘,但新人新婚之喜的幸福氣氛還是讓她深受熏染地落下兩滴熱淚來。
她這廂剛放手,大嫂子和其他幾位嫂子已經把柳秦倫手裏的另一條紅色手牽的另一頭交到了她手裏。
棲蝶被推到了新娘的正身後,她沒有去看柳秦倫,緊咬著下唇。古有半推半就的害羞新娘,今有柳棲蝶全推不願就的偽新娘,隻是不想破壞了村裏人高興的興致,和這對新人百年好合之夜,隻得規規矩矩地站在原地,聽大嫂子說:“難得難得,今天碰巧是個雙喜臨門,少爺和少奶奶不是咱們涼山村人,也不是徐家人,但徐家父母也算是他們的長輩,就和新郎新娘一起拜天地拜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