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閑處光陰易過,倏忽間已是驚蟄。
高一下學期開學已有段日子。
這一夜,鍾靈毓不知為何總是睡不安穩,眼皮跳得厲害。
她其實明白,在九泮,她不過是通過全情投入學習,來逃避家裏的矛盾。
總是順不著,索性便起來刷題。
隻是,盯著一道道寫滿了各種符號的題目,她卻是怎麼也沉不下心來思考。
真是,abcd,abcd,全選c算了!
忽然,窗外一道紫色的閃電瞬間點燃了漆黑的夜幕。
鍾靈毓舉目望去,又是幾道巨大的閃電橫亙於天空之中,彰顯著自然的力量,讓人心中不由升起敬畏。
轟隆隆的雷聲中,雨點大滴大滴得打在窗上。
這是春雨啊,今年的第一場春雨。
鍾靈毓第一次於深夜聽雨聲,雖無雨打芭蕉的閑情,卻也是一滴滴的打在了她的心裏,春雨,潤物無聲。
煩躁的心情就這樣一點點的平定下來。
鍾靈毓放下筆,抱著膝靠在窗邊,聽了一夜的雨聲。
拂曉時分,雨聲漸小。
當鬧鍾照常響起時,雨聲已經徹底停下。
鍾靈毓打開窗戶,嗅著春雨過後清新的空氣,低喃道,“每一年,春雨都是這樣滋潤萬物,為生機勃勃的春天做著努力的嗎?原來要這樣,才能從荒蕪寂寥走向繁花似錦啊。”
她突然覺得,她不該這樣什麼都不管,她應該做些什麼,為了這個家,也許,爸爸媽媽的關係可以破冰,迎來新的春天呢?
鍾靈毓小小的歡呼了一聲,為了這一刻,突然的福至心靈。
隻是,正所謂樂極生悲。鍾靈毓並沒有喜悅太久。
沒等她想出方法緩和鍾父鍾母的關係,她便迎來了一道晴天霹靂。
周六晚上,照常是九泮的放假時間,鍾靈毓在教室裏把作業寫完,書包裏什麼都沒裝,準備回家睡個好覺。
打開門發現家裏燈是亮的。
鍾靈毓心生警惕,見家裏沒有動靜,腦海裏已經閃現了無數入室盜竊的案件,她悄悄掩上門,飛快的跑到對門猛敲顧深家的門。
顧深開門,見是鍾靈毓,說道,“今天沒做飯。”
丫頭前幾天被接走了,聽顧深說是家裏照顧貓咪的阿姨回來了。
再加上開學後,食堂開門了,其實鍾靈毓有一段時間沒來顧深家蹭飯了。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聽到顧深這麼神來一句,鍾靈毓的心裏也沒那麼慌了。
鍾靈毓說,“我家進賊了。”
顧深挑眉,“這個小區安保不錯,而且樓下進門要刷卡,應該不會吧。”
鍾靈毓,“可是我家燈全是亮著的,我早上走的時候明明都關燈了,今天中午沒回來。燈無緣無故的怎麼會自己亮呢?”
顧深沉吟半晌,轉身進家門拿了把菜刀走向鍾靈毓。
鍾靈毓嚇一跳,往後一退,指著顧深道,“你要幹嘛?”
顧深拿著刀背,把刀柄一端遞給鍾靈毓,“你拿著防身。鑰匙給我。”
鍾靈毓跟著顧深一起走到自己家門口。
顧深扭頭,鍾靈毓眼神詢問,怎麼啦?
顧深遞給她一把鑰匙,說,“這是我家鑰匙,待會萬一有什麼事,你先躲到我家裏,然後迅速報警。記住,沉著,冷靜。別怕,有我在。”
鍾靈毓點頭,一時鼻子有些發酸。
顧深把鑰匙插進門鎖,扭動,哢嚓,門開了。
燈,確實都是亮著的。
顧深正準備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排查,檢察是否有入室盜竊的痕跡。
從房間裏麵走出一位風姿綽約、氣質嫻雅的夫人,能看出這位夫人體質偏弱,應是長期服藥。
顧深迅速的對來人進行判斷,還未做出反應,聽見身後的鍾靈毓喊了一聲“媽?”,顧深下意識的跟著喊了一聲“媽”。
鍾靈毓從顧深身後走出來,撲向段斐,猛地想起自己手裏還拿著把菜刀,連忙停下。
段斐看到這個場景,有些訝異,“阿毓,你這是在做什麼?”
鍾靈毓笑,“媽,您來也不事先和我說一聲,我這看到家裏燈都是亮著的,不是以為家裏進賊了嘛。”
段斐瞧見玄關處站著的俊朗少年,心想,這孩子看著正氣。
不過又想到她一向看人眼光不太好,當年不就是被鍾旭的皮囊迷了眼嗎?立馬對顧深心生警惕。
段斐微笑,問道,“這位是?”
鍾靈毓拉著段斐的手,給她介紹,“媽,這是我同學,顧深。我剛剛以為家裏進賊,不敢一個人進來,就請他幫忙,過來替我看看,剛好碰到您。”
鍾靈毓又轉身向顧深介紹,“顧深,這是我媽媽。”
顧深禮貌問好,“阿姨好。”
段斐頷首,“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