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抄近路,池上修了座矮橋,貼著水麵。許是因為怕直橋顯得過於呆板,橋的欄杆用了極其繁複精美的攢心梅花紋。
相晴抱苗苗抱得久了,手臂就有些累,但又怕突然離了自己溫暖的懷抱會凍著。
所幸這時候陽光正好,她一邊走路一邊給苗苗指著花木教她認著。
苗苗從大紅披風裏露出一雙眼睛,看看自己的娘親又看看外頭,樂得不行。
等到了老太太院裏,門口的丫鬟已經稟過了,等相晴過來,一個個伸手給她打簾子。
老太太偏愛爽快疏朗,屋裏的陳設也不像尋常富貴人家的老夫人那樣弄的都是福壽桃兒果兒的裝飾。
屋裏隻簡單放了家具,唯一的裝飾便是高幾上的盆花,連窗花都隻貼了小小一塊,陽光透過琉璃窗傾瀉在地磚上,映出淡青的影。
真是雅致!見慣了古人繁複裝飾的相晴見到這種類似後世的極簡風,忍不住在心裏再次讚歎了一聲。
而苗苗剛從色彩明亮繁複的地方進來,眼前驀的一黑,便撇了嘴要哭。
相晴連忙哄道:“哦,好苗苗。這是祖母這裏,你前兩天來過,這就忘了?”
薑氏看了眼一身淺蟹殼青圓領袍的陳相君,見他依舊沒挪動腳步,還筆直地站在原地,便笑道:“你姐姐來了,你還這般拘束?”
陳相君咧嘴一笑,也顧不得剛剛還在薑氏麵前做出一幅成熟穩重的樣子,幾個快步跳了過來,“苗苗不哭不哭,看我是誰?”
薑氏笑了,對身旁的林嬤嬤說道:“我剛剛還在感歎陳相家也太過嚴苛,小小的人兒就一本正經,你瞧瞧,還是他姐姐來了,這可不就猴起來了?”
陳相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睛也舍不得離開苗苗,隻管逗了她叫“舅舅。”
苗苗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端端的盯著陳相君的臉看,大大的瞳仁裏寫滿了好奇。
相晴好氣又好笑,朝老太太施了禮,回頭就跟陳相君說道:“她哪裏會叫舅舅了,現在就會說話,怕不是個天才。”
竹笛把她身上的披風解了,拿著到一旁束手站著。
薑氏說道:“他小孩還不懂這些,還要謝謝你爹娘,又叫人送東西過來。”
陳相君笑嘻嘻道:“老夫人給我爹娘還送了那麼多好皮子呢。”
相晴將孩子遞給奶娘,坐下打量了一下薑氏,見她今日仿佛格外開心似的。
小楊氏前番送的布料那麼貴重,也不見老夫人這麼開心,也不知道陳相君此次送了什麼過來。
薑氏不愛作京城尋常貴婦那樣的打扮,而是依舊保留著邊疆婦人的輕便打扮,穿著改良過的淺檀香色棉袍,頭發梳在腦後,除了一根束發簪之外,半點裝飾也無。
她的目光又落在薑氏帶著的手串上——看起來像是普通象牙珠子,可隻有家裏人才知情,那其實是狼牙磨成的。
所以小楊氏送的布料老夫人其實也沒用上,相晴若有所思,又看了一眼趴在苗苗身旁傻樂的陳相君,啟唇問道:“今日怎麼下學這樣早,又想起來我這兒轉一圈?”
陳相君笑道:“還有兩天就放假了,夫子這幾日要備年貨,不怎麼在。爹娘就叫我先回來,送些年貨給老夫人。”
又神秘地笑道:“你猜還有什麼?”
相晴茫然道:“我哪能猜得出來?左不過是些肉食水果蔬菜。”
薑氏在上首一笑,對相晴姐弟說道:“你姐姐怕是不懂這個,你們且隨我到練功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