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晴發呆似的看著賀雲武手上撒勻的藥粉,藥粉被浸出的血水打濕,黏黏糊糊塗了一手,看起來愈發可怕,她移開眼神問道:“紫簫,知道是哪家的粥棚嗎?”
“應該是顏貴妃娘家的,粥棚一般都是顏貴妃娘家先開,到明日,才陸續有別的人家再施。”紫簫謹慎的說道。
賀雲武眼神暗了暗,見相晴盯了自己的手,臉上浮現一抹笑意,慢慢說道:“出了今日這事,白廢了貴妃一番心思。”
相晴了然點點頭。
顏貴妃寵冠後宮,生了一子一女不說,又因皇後身體不好,協理六宮,哪怕如今年歲稍長,仍是榮寵不減,施粥這種善事,她不先做,又有誰敢搶在她的前頭?
她父兄跟陸家軍一樣,都替皇帝看守著大西北,一年到頭也回不來京城幾次,顏貴妃施粥一是為了討皇上歡心,最重要的還是為了給父兄祈福。
想了片刻,外頭川樸進來說道:“少爺,少夫人,咱們的馬車到了。”
賀雲武再不肯多說,虛扶了相晴,一行人坐上馬車,緩緩而歸。
天已經暗下來了,雖然不再下雪,但依舊陰沉的可怕。
相晴下了車,就見童嬤嬤在門口掂著腳尖看著,穿了靛青的襖,若不是那白白胖胖的臉龐,整個人都快跟這天色融為一團了。
一瞧見馬車停下,她就快步走了上來,虛著眼打量了一下相晴:”少奶奶可回來了,老爺和夫人也在等著呢。“
相晴知道她擔心,握了她的手說道:“先回去整理一下。”
童嬤嬤雙手冰涼,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相晴握上去,隻覺得她的手在微微發抖,她安撫的拍了拍,對賀雲武說道:“你先去見爹娘,我得回去換身衣服。”
賀雲武對候在一旁的觀墨說道:“你去回稟老爺夫人,就說我們隨後就到。”
觀墨口稱“是”,也沒有多問什麼,飛快的走了。
相晴皺眉看了他一眼,這小廝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但具體是哪不一樣,又說不出來。
賀雲武看她望著觀墨遠去的身影,往前一步跟她說道:“我先陪你過去,稍後我們一起去見爹娘。”
相晴“哦”了一聲,頗有深意的盯了他一眼,心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遮了觀墨的身影。
賀雲武撓撓頭,雖然天色已晚,但他偏偏就看懂了她眼裏的神色。
府裏各處燈火通明,映得相晴眼裏亮晶晶的,仿佛有一簇一簇小小的火苗在跳動。
到了自己的院子,相晴就加快了腳步,因為她老遠就聽到苗苗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傳來。
童嬤嬤“哎喲”了一聲,緊跟著相晴進了裏屋。
奶娘正抱著苗苗“喔~喔”的哄著,苗苗在她懷裏扭成了麻花,張著嘴哭嚎著,小小一個人兒愣是把奶娘折騰得渾身是汗。
竹笛和白芨拿了撥浪鼓和布老虎在旁邊晃著,苗苗並未領情,反而哭得更加厲害。
相晴嘴裏說著:“娘來了,娘來了。”
苗苗哭得眼皮紅紅的,聲音都有些沙啞,聽到相晴的聲音,費力的扭了脖子看向相晴。
相晴從惶恐不安的奶娘手裏接過苗苗,看了一眼瑟縮的下人先安撫道:“沒甚麼,小孩兒哭是常有的事情。”
苗苗抽噎著趴在相晴懷裏,漸漸止了哭聲。
相晴一邊輕輕拍著苗苗,一邊問道:“哭了多久?”
奶娘忙回到:“午睡醒來哭了一會兒子,今日天氣不好,也沒帶小姐出去。方才喂著喝了些奶,不知怎地又開始哭,奶也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