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夫得令,將馬車調頭回走。
車上又陷入了沉默。隨身的仆從將混亂的棋子收拾好,將黑白兩子整理回各自的棋碗裏。
江暮生見虛岩方丈拿起一子,以為他要開新局,卻見他手懸空中,久久不下,似乎又睡著了。這老禿驢幾天來都是如此,時不時就會睡著。江暮生見怪不怪,兀自凝神打坐起來。
不知幾時過去,虛岩方丈才落下第一子。
江暮生歎氣,拿過一子陪他下棋:“大師曾預言,涼州今年將遭遇天災,但這幾個月看來,涼州並沒有遭受嚴重的旱災和澇災,甚至都可以用風調雨順來形容,為何這農物卻出現了異產,田地裏產出的稻糧也越來越少。”
虛岩方丈道:“所謂天機,隻言果,不言因。”
江暮生總覺得這老禿驢在隱瞞些什麼。
但他又不能對他嚴刑逼供,隻能套話:“糧食是立命之本,農產再這樣下去,我們涼州的人們遲早會因為糧食不足而要搬遷到別處。”
所以他前幾日得知虛岩方丈要出涼州,就當機立斷跟到他隊伍裏,攏絡是一方麵,主要目的是去探查其他地區的情況。
誰知會在迷陣裏繞了這麼多日:“如今這迷陣阻擋了我們的道路,回縣後需要找一個能夠解陣的人,大師可有人選?”
虛岩方丈道:“這迷陣我都解不得,怕是無人能解。但方才我想了一番,這迷陣如果用不了磁針,倒還有一個土方法可解。”
江暮生無言,洗耳恭聽。
虛岩方丈繼續道:“說到底,隻要走直線就能走出迷陣。大部分人都慣用右手,所以就會往右邊兜圈,那慣用左手的左利手就會往左邊兜圈。
這次回去你可找一個左利手,下次走迷陣的時候,左利手在右,右利手在左。在前方帶路,走路的過程中若兩人互相靠近,就各自調整下方向,不出意外的話,大概能走出涼州邊界的怪圈。”
江暮生思索了一陣,點點頭,對他刮目相看,這老禿驢歲數這麼大,腦子竟然還好使。
他不耽誤時間,當即給暗衛下了命令。這時他們回到了涼州城門下,和虛岩方丈等人告辭。
虛言方丈最後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塞翁失馬,惑也,掩耳盜鍾,福也。”
江暮生不知道這話的意思,想仔細問一番,卻見虛岩方丈說完那話後就睡著了。他無奈下了馬車,騎上幾個暗衛準備好的快馬,奔回桃根縣。
這會兒涼玉傳送完傳訊符,就立刻把厲申給打暈了。
他走到胡二虎麵前,不知道要不要給這龜孫子也來幾拳。但又怕自己泄一時之憤,之後又要背鍋。
胡二虎見涼玉盯著他,嚇得又想撒尿又想逃跑,隻可惜被魚真的威壓控製著,連哭都不能。
涼玉思忖了一會兒,放過了他。走到朱小山的麵前,朱小山臉上還是那幅髒兮兮的樣子,大眼睛撲閃撲閃地想要說些什麼。
涼玉拿掉他嘴裏的麻布,朱小山嗆了一會兒,開心道:“太好了表哥,你果然不是好人!”
涼玉臉一黑,立馬又把那麻布塞回到他的嘴裏。他大體摸清了這朱小山的尿性。不想聽他講廢話。
朱小山又被堵住了嘴,“嗚嗚嗯嗯”地嚷著。
涼玉沒有解開他的繩,直接將他打橫抱在懷裏,遞到魚真手上。然後跳上魚真寬厚的背上指揮道:“咱們走!”
於是魚真懷裏抱著一個,背上背著一個飛馳離開這薑村。
涼玉沒有帶朱小山回火雲洞,而是先去了神龍醫館。
像往常一樣,在醫館後門敲了敲門。
不一會兒,門打開了。周銓有看了看涼玉,又看了看涼玉身後的魚真。再看了看魚真手上的朱小山。臉黑成炭,當即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