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殺人夜。
風高,放火天。
“哪個沙雕說的……騙子!”搖搖欲墜的小屋裏,沙影悲傷的蹲在長條凳上,發了一會兒呆,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把衣服洗了,不然明天就沒幹淨衣服穿了。
長條凳架在四方桌上。
四方桌架在木板床上。
一條肥魚歡快的順水從大門遊進來,衝著沙影甩甩尾巴,吐了個泡泡,在水裏遊來遊去。
沙影出手如電,將魚從水裏抓出來:
“命運注定你今夜將與這喧囂的塵世分離,我的刀是死神的羽翼,將……怎麼念起來這麼怪,得讓張秀才再幫我想個厲害的定場詩才行。啊,紅燒,還是做湯,這是個問題。”
正在叨叨的沙影眼角銳光一閃,讓過一瓢從天而降的水瀑,那條求生心切的魚奮力掙脫沙影的手,潛入水底,飛快逃躥出門,再也看不見。
痛失明日早飯的沙影縱身跳上屋頂,說是跳也不那麼確切,以他現在站著的高度,隻要直起腰,就已經有半截身子露在外麵了。
驚雷閃過,雪亮的刀光照在沙影的臉上。
“把名單交出來。”來人的聲音冷硬如冰。
沙影抓抓頭:“你是來付尾款的嗎?”
“不交,死。”
沙影搓搓手:“啊……這樣?那也不用這麼著急……”
“躺下吧!”語氣越發不善。
沙影臉紅:“就在這嗎?那多不好意思……”
那人沒有再說話,代替他說話的,是他的刀。
暴雨如瀑,從天空中不斷傾瀉,兩把來自波斯的彎刀,團團舞作兩道光盾,綿密的雨絲半點也不得近他的身,盡數被彈開。
天地一片漆黑,雲層中的陣陣雷鳴,掩住了利刃破空的聲音。
“死吧!”帶著異域口音的人,這兩個字的發音非常的字正腔圓,不知說了多少次。
彎刀劈開了風,彈走了雨,帶著尖厲的嘯聲,將沙影被雨水打濕而垂落的頭發砍斷了一根。
與沙影的頭發同時落在瓦片上的,還有手持波斯彎刀的高大身影。
“嘩啦,撲通。”瓦片被壓的粉碎,那人的屍體掉進屋裏的水中,激起好大一片浪花。
沙影歎了口氣:“太著急下班,會被殺掉的。”
他掏出手中的任務單,揉碎,跳下屋頂,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是從一位接完單又想回家睡覺的不靠譜殺手那裏得到的。
那位不靠譜殺手在挑選轉包任務對象的時候,本來沒想選他:“老板要的是年齡十六歲,殺手工作經驗超過十年,弩箭熟練,下毒精通,有奉獻精神,不計較加班,且容貌姣好的女人,這樣才容易接近目標,然後下手。你超齡了,也沒有技能證書,關鍵還是個男的。不行。”
最後沙影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感動了她,才得到了這次的任務,給出的理由感天動地:“我給你錢!二兩零一文錢。”
“好的,你說服我了。這趟你去吧,再見。”不靠譜殺手歡歡喜喜的把任務單往沙影手裏一塞,回家睡覺。
原本這趟活就是二兩紋銀,不靠譜殺手原本想倒貼十文錢轉包出去,沒想到來了一個二傻子,不僅不要錢,還願意多給她一文!
不樂意的是二傻子!
目標是一支波斯商隊,他們踏著玉門關的風沙,自西域而來,攜來風格與中原完全不同的金銀器皿、彩色的玻璃杯、鐫刻著奇異花紋的大理石花瓶。除了這些死物,還有頭發卷曲、皮膚黝黑、身強力壯的昆侖奴,金發碧眼、腰細腿長、膚若凝脂的胡姬。
昆侖奴抬轎子的人家,比用中原人抬轎子的人家更加得意。
懷裏摟著胡姬的紈絝,在宴會時也比別人更受關注,時常有人請教如何與胡姬溝通的心得。
他們的商品在中原十分受歡迎,所有的貨物,還有充做貨物的男女,瞬間被一搶而空。
為什麼會有人想要殺掉這麼受歡迎的商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