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子決不會將心中的想法直接吐露，畢竟沈卞是他邀請來的，付出了這麼多，又糟了這麼多苦，明兒要是能尋著食物或是走出幻境還好，若是未能走出這絕境，他又輕言放棄，他毫不意外有十四惡人之稱的沈卞會拿他和蝶鳳開刀。
沈卞聞言心下稍安，他不清楚風流子心中作何想法，但他若是沒法拿到度厄丹，又為此糟了這麼多罪，總需要發泄發泄，因而，他不排除會對風流子和蝶鳳下殺手，隻是，現今合作還維係著，不至於撕破臉皮，一切等今夜過後想必便有答案了，遂道：“那今晚便好生歇著，待明雨勢過了，看看有無出路吧，尋著那倆娃兒，女的綁了，男的活剮充饑。”
風流子附和道：“成！就依老爺子的意思來。”
沈卞道：“今晚便輪流守夜吧，每人守一個時辰，老兒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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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中重歸靜謐，而與之相去不知幾裏地的岩嘴下卻有一男一女的談論聲傳出。
初時，二饒對話聲被雨聲掩蓋，可二人似是突然起了爭執，聲響漸漸大了起來。
殘存的內襯已然燃盡，而潮濕的朽木到底還是未能接替過那星星之火，岩嘴下本已重新被夜色吞沒，卻有兩顆如寶石般亮閃閃的眸子在黑暗中綻放著光芒。
“不可能！雲觀絕不可能出叛徒！”汐微語瞪大了眼，衝薑逸塵怒叱道。
她胸脯起伏，語氣憤然，顯然無法接受薑逸塵對雲觀的質疑。
“汐姑娘覺得在雲觀中過得可好？”薑逸塵卻顯得極為淡然，便是語氣也如方才一般謙謙有禮。
汐微語緩了緩情緒，道：“當然好。”
薑逸塵追問道：“怎麼個好法？”
汐微語道：“平日間，師傅師叔們會教我們做功課、習劍、煉丹，閑暇時，亦有不少玩樂，有瀝藥做輔，大家的修行之路，倒也走得順暢，人人都至少兼備兩門內功，偶有行走江湖，這些本事足夠應付，師門上下互相關愛，沒有江湖間的紛爭猜忌，一片祥和。這樣的好，可足夠好？”
薑逸塵道：“這樣的好確實不差。可汐姑娘有多少把握，你的那些師兄弟們全同你一般想法？”
汐微語聞言，一時竟無法答上來，她自然想“大家都這般想”，可她也知道她始終無法代表所有人，這麼不過是自欺欺人，因而話至嘴邊便咽了回去。
薑逸塵又道：“做個假設，汐姑娘不是個有特殊身份的人，是從便在雲觀從師的道士，偶有那麼幾次，因師門任務，下山見識了山下的五彩斑斕，風光無限，心生向往流連之意，可因門規所累，每每淺嚐輒止，恰在此時，有山下之人允你不同於觀中的精彩世界，前提條件是舍棄師門，離開道觀，你可願意？”
汐微語聽得很仔細，她不得不承認薑逸塵所言，是個極有誘惑力的事，她很想願意，可她不敢開口，她怕一開口便是承認雲觀中，有內鬼出賣了自己。
見汐微語不答，薑逸塵接著道：“若是洛公子真答應與汐姑娘長相廝守，可他不願待在雲觀或者是魃山夜羽族，他隻想與你浪跡涯。故地和愛人，二者僅能擇其一，我想汐姑娘也當毅然決然地選擇後者吧？即便，這有可能意味著背叛前者。”
汐微語渾身戰栗不止，不是風冷，卻是心寒，她在害怕，她清楚地知道薑逸塵道出了極為現實的可能，可她無法接受。
“夠了！”
似哀求，似咆哮。
薑逸塵靜默不語，眼中沒有半分憐憫，世事便是如此無情，他也無可那奈何。
“我該怎麼做？”汐微語帶著哭腔問道。
薑逸塵道：“不是所有的壞人都麵目可憎，不是所有的好人都慈眉善目，好與壞之間，並沒有明顯的界限，更無法一概而論，到底隻有立場的區別，或者足以動搖其改變立場的利益。背叛者，不會大聲招搖，但平日間定會留下蛛絲馬跡，汐姑娘可有印象觀中的師兄弟姐妹，哪怕是尊師，近來有何異常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