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壽隻覺著齊宇班此言是在拷問自己：“既然師兄你發現我誤入迷途不是一半日了，為何不早些幫我糾錯，非得等到今日，待大錯已成時，方才令你我追悔莫及？！”
是啊，自己既已發現五師弟的不對勁，為何還聽之任之，不橫加幹預呢？
如果自己及時同五師弟溝通的話，那今日這般情景會否會發生呢？
當然不會！
可惜，沒有如果。
果然，雲觀有今日之果，和自己終究脫不開幹係。
那自己為何不阻止五師弟在歧途上越陷越深呢？
是自己對此不在意？是對五師弟不信任？還是，對五師弟心懷妒忌？
究竟是什麼時候，自己發現五師弟，開始不顧一切地煉製丹藥呢？
齊宇班瞧見齊壽慘然一笑，看出了齊壽的悲傷和自責。
他是想到了什麼？齊宇班心道。
齊壽道：“師弟，你可還記得你煉出來的無我丹？”
齊宇班聞言一愣，隨而自嘲一笑，道：“自然記得，那或許是我在雲觀上留下的唯一印記了，在那次煉丹比試中略勝兩位師兄一籌。”
齊壽道：“是了，比試，有比試便會有勝負輸贏，而我修道之人，本該看淡勝負的。”
齊宇班道：“可惜，我沒能做到。”
齊壽道：“我也沒能做到。”
齊宇班聞言訝然，他本以為齊壽是為此再教自己一番，絕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齊壽道：“當年師傅創立此榜，意在通過此榜形成良性競爭，讓我等能煉出越來越好的丹藥，而我卻以比試，惹起了大家的攀比之心。”
齊宇班道：“不，師兄此言差矣。那幾年，師傅仙去不久，師兄剛接過雲觀重任，觀中一片蕭條之景，那次比試，不但讓雲觀恢複了往日的生機，更為雲觀注入了蒸蒸日上的活力，否則雲觀也不會有今日盛景，師弟並不認為師兄此舉有何不妥。”
齊壽搖頭失笑道：“有師傅和先輩們留下的財富，雲觀中人早晚都能尋到自己的道，而我卻是一手將雲觀的車軲轆推向了懸崖。”
齊宇班見齊壽竟笑得有些癲狂，卻生怕有詐，不敢輕易靠近，不由揪心道：“師兄……”
齊壽擺了擺手，似乎很快便平複下心緒，道：“那次的比試，我輩唯有三人躋身榜單前十，師弟可還記得？”
“依次是，我，老三和師兄你。”
“不錯，你可以為你是勝者？”
“僥幸在比試中勝出，還能比先輩們的成就高，我想是的。”
“依師弟來，我和三師弟也能算是勝者？”
“自然如此。”
“不，我們三人中真正的勝者，唯有三師弟一人。”
“師兄是想，隻有老三在那次比試中，是沒有爭鬥之心的，他才算得上真正的勝利？”
“可以這麼。師弟你可記得你當時是靠什麼勝出的？”
“無我丹和空明散藥性近乎一致，可散算是半成品，丹才是煉丹追求的極致，而我所用的時日也要短些。”談及昔年之事，齊宇班言語間難免透出些許自豪之福
“那師弟應該記得，你為達成這極致和在更短時間內完成這無我丹，做了什麼？”齊壽問到。
人總善於欺騙自己，對於不光彩的事，對於痛苦的事，對於許許多多不想讓他人知道的事，他們總會選擇性的忘記，他們相信時間能將痕跡抹去，到那時，這些事便“確確實實”未曾在他們身上發生過。
齊宇班亦是如此，他已不出話。
為了煉成無我丹，他做了什麼，他當然知道，隻是他選擇性地忘了。
當年的比試是各自閉關完成的，其間使用任何手段，知地知他知，卻絕不會有第二個人知曉。
故而，對於在煉丹過程中所做的手腳，齊宇班便將之拋至九霄雲外。
以致於，時過經年，他近乎將之遺忘了。
可惜，一切終究是自欺欺人。
莫非師兄當年便已看穿了他的把戲？
最終，齊壽給出了答案。
“是三師弟看出了無我丹中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