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護法被拍碎胸膛,沒能挺過來,於昨日咽了氣。
隻餘右護法林荒有一戰之力。
義遠鏢局的鏢局總部幸免於難。
但五大鏢師盡出之下,僅餘總鏢頭梅土安和副總鏢頭爾勒瑪兩人能戰。
最早警惕於此的錢方則是被生生撕扯下一腿一臂,尚處於重傷昏迷狀態,即便撿回一命,往後也是廢人了。
盡管鬼怪組合的身份已浮出水麵,紅衣鬼是少為人所見的紅衣教教主紅裳,竹竿怪是本該死得不能再死的瓦剌戰犯屠萬方,但在紅裳幾乎沒有出手,多是以血引路,對手僅有一個屠萬方的情況下,浙地武林的潰敗之勢還是讓人大為驚歎。
驚於錯誤估量了那不人不鬼怪物的實力。
歎於中州江湖整體實力的進一步削弱。
百花大會當日當夜,朝廷對江湖展開蓄謀已久的雷霆掃蕩,雖遭遇到了一定阻力,卻無疑重挫了整座武林元氣。
十餘聲名顯赫的幫派慘遭抹除,中上實力的高手數量銳減,江湖實力階層出現了一定斷層。
而今再遭此劫,與削株掘根無異。
浙地江湖在未來十幾二十年間恐怕都再難成勢,也再難成事。
至於這十七人,究竟是來劫殺對方的,還是趕來送死的,想來一二時辰內即可見分曉。
……
……
潭水邊。
說是十七人圍殺兩人。
實際上則是十七人磕磕絆絆地阻撓著一人,或是說一頭長身巨怪的前進腳步。
作為“引路人”的紅裳安安心心地躲在一密目樹叢中打坐休憩。
這些日子以來,這種休息機會對他來說簡直是種可遇不可求的奢望。
誅邪盟也在幾日來的圍追堵截下,慢慢摸清了狀況。
紅裳並無法掌控屠萬方行事,更無法左右其何去何從,僅是憑著對屠萬方更深的了解,有目的性地進行誘導。
紅裳也因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麵甲不存,衣衫破碎,傷痕累累,長發淩亂,膚無血色。
沒人能看清那副稚嫩麵龐,也全然不見一教教主之威,渾似個在逃婚在外、落難多年的乞兒。
屠萬方這怪物已完全超脫肉體凡胎的範疇,不能以常理看待。
好像是個活死人,身形雖枯瘦無肉,可筋骨卻堅比金鐵,氣力澎湃且延綿不絕,幾乎是個可以無休無眠展開殺戮的殺器。
其能量來源是活物髒器。
習武者的髒器能給其帶去最多能量補充,走獸次之,再則為尋常人等,最末是飛禽。
所宰殺的活物越多,血腥味越濃重,屠萬方當越為興奮,越戰越強。
“飽餐一頓”或能讓屠萬方稍稍安分下來,可唯有視野中的活物盡皆授首,其才會罷休沉寂。
因而,不將此獠除去,便是殺了紅裳亦無用。
況且紅裳從不與他們正麵衝突,要對付一心避戰躲藏的江湖頂尖高手顯然極為費時費力。
是以,為幫派報仇,為兄弟親友雪恨也好,為將災禍攔擋於家門外也罷,抑或是純粹為民除害,七星潭一戰便是誅邪盟難得的斬魔機會。
十七人中,割鹿樓林荒率先發難。
二十步距離倏忽既至。
從不采取消極守勢的屠萬方察覺到殺機自背後襲來,舍棄了對於那熟悉血味的追蹤,急停回身,揚起長臂迅猛劈向那刺客。
林荒不是魯莽之輩,可江湖之大,他所愛所敬之人恐無一留存,他也沒有多少留戀之意。
早已心存死誌的林荒不認為自己有機會手刃仇人,但在死前試出屠萬方命門所在一星半點端倪或是為誅邪盟後發而至的殺招做點兒鋪墊,應是不難。
故而此擊他沒有留給自己任何轉圜餘地,隻去無回,雖死無悔。
怎奈屠萬方這計簡單至極卻至剛至強的“巴掌”,一下便連帶著拍折了林荒雙手及手中雙匕。
一頭撞在潭邊土石中,隻來得及發出聲悶哼,還來不及體味頭破血流的苦楚時,便已被屠萬方一腳踩陷了後背,一命嗚呼!
在屠萬方俯身探手正要破開林荒背部,挑揀出未受損的鮮活髒器當吃食之前,紅了眼的義遠鏢局總鏢頭梅土安好似刑場上的劊子手,高高揚刀而起,就著屠萬方的後脖頸處斬下!
屠萬方身形微動,難得顯露出一絲暫避鋒芒的退意。
可到底沒有從梅土安刀下躲開。
總鏢頭的環刀準確無誤、結結實實地斬在屠萬方後脖頸上。
沒有利器入肉聲,或是銳器擊骨聲響起。
梅土安仍然牢牢把握著手中環刀,但環刀刃口已打橫滑遠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