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半張臉淺眉劍目,鼻嘴略小,麵頰瘦削。
右半張臉眉濃目銳,鼻更挺,嘴唇更飽滿,麵頰更豐潤。
這樣兩張臉本就不該長在同一個腦袋上,放一起自然極不協調。
為免過分瘦削的麵龐成為他人特殊記憶點,每次易容薑逸塵都會下意識墊高麵頰,是而常常會先往臉部招呼上一整張豬皮,再做細處調整。
適才他沒被善始所操控的偃甲所傷,倒是被操控偃甲的絲線撕破了“臉”。
比起薑逸塵的囧狀,冷魅要好許多。
同樣沒直接傷於偃甲手下,而是被操控偃甲的細線割去了不少發絲。
細看之下,不難發現冷魅一頭青絲左右前後有多處零碎不堪、參差不齊。
冷魅倒也不心疼,一把抓過過肩長發齊齊裁去,隻留到後脖子根。
二人這一退,兩具偃甲也退回善始左右兩側,恭恭敬敬地候著,看起來人畜無害。
薑、冷二人一時相顧無言,卻在心下把自身和兩具偃甲傀儡做了番比擬。
兩具偃甲傀儡在善始手中已可媲美兩個江湖一流高手。
而且還是兩個絕無二心、如臂使指、悍不畏死的一流高手。
若要說這兩具偃甲與他們二人之間還有什麼區別。
想來最根本的區別便在於,他們二人都是血肉之軀,肉體凡胎。
而兩具偃甲傀儡再如何形似於人,終究還是歸屬兵器的範疇。
二人做不到那些超越人體極限的非常規動作。
隻有與生俱來的主動求生或是說貪生畏死之本能。
卻沒有偃甲傀儡那種一往無前、毫無思想負擔的勇氣。
但他們有自主的思維,有靈活的變通能力,還有偃甲傀儡無法修煉的內功加持。
雖然此三者兩具偃甲傀儡背後的操控者善始也有。
可他們二人必須確信合兩人之智慧沒道理被一人牽著鼻子走。
合兩人之武力也不當被個人武力不及他們之人給擋回去。
否則他們也沒必要再在這裏待著,早點出宮去,免得丟了臉,反變成別人的負擔。
薑、冷二人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不是妥協與無奈的歎氣,而是卸下鬱悶與心裏重擔的歎氣。
薑逸塵笑了笑,同冷魅道:“我現在總算明白了為何隻給咱們兩個選擇。”
冷魅也笑道:“我也早該想到,這種富家子弟能不惜重金打造出當今江湖最鋒利的匕首,再鍛造出同‘鹹魚’一般堅不可摧、鋒銳難擋的兩具偃甲也絕不是難事。”
薑逸塵接道:“隻是偃甲如此倒也罷了,操控偃甲的絲線亦如此,實在讓人豔羨至極,你說如果把這兩具偃甲拿去賣,能不能值個一萬兩黃金?”
“應當隻多不少。”冷魅不假思索道,“最可怕的是,他的底氣不隻這些身外之物。”
薑逸塵頷首道:“是極,恐怕江湖上絕沒有人能夠想到諸神殿的鼠神不但能將兩具偃甲操控得出神入化,還身賦絕頂輕功。”
冷魅道:“今日之前,我以為你的輕功在江湖上已少有人可匹敵,沒想到還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薑、冷二人言語間,將剛才半個時辰裏的一幕幕交鬥場景過了一遍又一遍。
還未探究出應對之策,卻對對手身手愈加讚歎。
覺得先前善始所言甚至太過自謙了些,憑其一人加兩具傀儡,足矣對付不隻他們兩人,要是實力稍稍欠奉的,來上百十人也會被其如刈麥般收下性命!
事實上,如果不是他們二人輕功不俗,善始除了兩具偃甲外,還可通過手中操控偃甲的絲線對他們完成絞殺。
當下二人所思的對敵之策,仍繞不過“打蛇打七寸”之理。
偃甲傀儡之外的七寸是偃師本身。
薑、冷二人數次突破偃甲防守不成,即清楚即便手握利器,偃甲傀儡也基本上不可為人力所破。
而偃甲傀儡本身又無七寸。
二人進退維穀,還是隻能將進攻目標鎖定在善始身上。
通過二人間的默契配合,以八門遁法靈活變換身位,也曾數度欺近善始咫尺之間。
隻是每每二人以為行將得手時,善始便以鬼魅身法閃躲開二人殺招,並繼續同二人保持五到十丈的距離。
宛若空中的煙、鏡中的花、水中的月,讓人看得見,摸不著。
這也是為何最開始時,善始能與他們在十步之近氣定神閑地侃侃而談。
毫無殺心在其次,重要的是有實力為憑。
相較直接打垮善始而言,確實不如去試著毀去偃甲更為容易。
所以冷魅和薑逸塵隻有兩個選擇可選。
要麼毀去這兩具偃甲傀儡,要麼在這乖乖等著。
約是過了半盞茶的功夫。
冷魅和薑逸塵相視一眼,當先開口:“要麼我試……”
第二個“試”字還未說完,薑逸塵已截語打斷道:“不行。”
薑逸塵已料知冷魅的方法便是施展“驚鴻過隙”。
隨著二人越來越交心,越來越無話不談,薑逸塵已然很清楚閆卿所創這身法絕技的利弊。
在身體狀況良好之時,一天施展一次“驚鴻過隙”可舒展筋骨活絡氣血,有益無害。
可若超過一次,或是在身體有恙、精神氣力不濟時強行施展,就會給骨骼內髒帶去超過負荷的壓力,久而久之必將傷及身體,落下病根,不需到年老,便極容易發生各種骨頭酸痛和斷折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