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川江下遊緩流段。
一具具屍體被像大魚般打撈到岸上。
而後被裝載入推車。
被一車車送走。
推車終點是一頂頂大帳篷。
大帳篷內鋪滿了木板,每塊木板間竟是嚴絲合縫,沒給下邊的泥土草皮留下一絲透氣孔隙。
木板之上都是死屍。
隻是相比起被平鋪得一絲不苟的木板,死屍被擺放的散亂許多,乃至還有不少屍體是堆疊在一起的。
這樣一頂帳篷大約能裝下一百具死屍。
每一批被新運來的死屍均是濕噠噠的,未經過任何處理就被很隨意的丟入帳篷中,而後撒上大量生石灰、草灰以及一些調配過的粉末。
如此一來,這些屍堆不但能保持著較為幹燥的狀態,原本泡水浮腫的部位也看來正常許多,還延緩了屍斑的出現,更沒有半點臭味散發出來。
相信如果不是被胡亂堆積在一起,而是有序地平鋪成一排,想必不知情的人隻會認為這些人並未死去,隻是睡著了。
這些都是奚夏和雪清歡進入到帳篷後觀察到的細節。
而兩位並不擅長潛伏者之所以能如此順利摸索進這些帳篷中完成細致查探還未打草驚蛇,隻能說此處的看護十分鬆懈。
要不是兩人都不以輕功見長,他們真會一把火將這些帳篷裏的屍堆都點燃再揚長而去。
因為他們相信這些堆積著帳篷的屍體絕不止他們所尋見的這些,還會有更多。
他們已確認了死人的去向。
毒竺人把這些死屍收集起來,既不埋葬,也不火化,究竟意欲何為?
二人心裏已有些猜測。
……
……
“生者必定死去,死者必定再生。
“對這不可避免的事,我們無需憂傷。
“我、你和他,過去無時不在。
“我們大家死去後,仍將無時不在。
“我們與天地同在,冷熱苦樂,來去無常。
“婆羅多的子孫啊!但願你能忍受它們。
“沒有不存在的存在,也沒有存在的不存在。
“我們要知道,這遍及一切的東西不可毀滅。
“不可毀滅的東西,任何人都不能毀滅。
“身體有限,靈魂無限,婆羅多的子孫啊!
“靈魂永恒,不可毀滅,我們可以去戰鬥!
“我們可以每天都換上新衣裳。
“我們可以每天都吃上不同的食物。
“我們可以每天都住在風刮不進雨潑不進的屋子裏。
“我們可以每天都行走在微風和陽光下。
“但我們需要去戰鬥!”
……
“我們是自己的歸宿、支持者和主人。
“我們的身體是基地和安息地。
“我們是永恒不滅的種子。
“我們能發出光熱,能去下雨,能去攝取,能去釋放。
“我們既是不朽,又是死亡,既存在,又不存在。
“因此,我們可以去戰鬥。
“勝利必將屬於不滅的我們!
“那片大地必將屬於不滅的我們!”
有人於無聲處渡秋風。
有人於喧鬧處落驚雷。
而在相隔千萬裏之外的毒竺孟伽府,有人帶著成千上萬人站在陽光普照的廣場上用梵文唱誦著充滿希望的詩篇。
那個站在高台上、在陽光打照下似發散出光暈的人是個異族人。
而在廣場上站得密密麻麻的人皆是本地土著。
高台上的那個人黑發及腰,細眉張揚,嘴寬唇薄,雙眼單拎出來不輸成熟內斂的女子媚態暗藏,結合著整張臉看來卻是炯炯有神、極具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