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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溪隻得按鈴開餐,飯桌上他一語不發,倒讓她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菜不可口的話,讓劉媽做幾個你愛吃的?”
他不吭聲,她瞄著他,也許真的餓了,畢竟接近飯點,何況男人體力消耗得快。
剛撂筷,他又說“我抽根煙”,就走去門廊。蘭溪沒轍,但今天怎麼也要拉著他把這幾支曲子練熟,否則指望他發揮主觀能動性,做夢吧。
可一支煙要抽這麼久?蘭溪來到門廊,他趕緊又點根煙,轉到一邊。
“淩先生,要不你去看會兒電視休息一下?”
“我看行。”他麵色緩和了點。
蘭溪來到影音廳,調出一集《天作之合》,“淩先生,這個你還沒看過吧?”
嗬嗬,就知道她沒安好心,他倒在太空椅裏不說話。
“你先看,一小時後琴房見。”蘭溪施施而去。
影音廳裏黑漆漆的,空調開得不冷不熱,這位小姐還蠻懂得享受,可惜今天欠點兒酒。淩霄放倒椅子,瞄幾眼屏幕,不到五分鍾困意來襲。
蘇玉珍病中不能吹冷風,家裏空調總是不溫不火,他每晚都熱的醒來,一身汗翻來覆去。眼下這舒適涼爽、漆黑一片的環境實在助眠,他很快歪到一邊睡著了。
燈光突然亮得刺眼,夏蘭溪的聲音凜然傳來:“周嫂,上茶!”
淩霄一個激靈坐起來,揉了揉睡眼,適應著眼前的光線。
蘭溪無語,盯著他喝完一杯茶,轉身朝樓上走去。淩霄慢吞吞跟上去,起碼睡了個好覺,配合一下就當投桃報李。
下午又練一小時,淩霄喝了一次水,抽了兩根煙,上了一次廁所,總算可以流暢彈完每支曲子——雖然仍無默契可言,但至少沒暴力抗法,她還能奢求什麼?
告別晴水灣,淩霄盡情呼吸了幾口自由的空氣——老天,已經兩點半!以後可不能這麼慣著她,但正麵硬剛他又犯怵,那位小姐叨住理就不放,除非灌倒別無良策,然而灌倒——一瓶半足夠撂倒他了。還是得使點巧勁兒,剛柔並濟、撫繳並用,讓她主動不搭理他才好,否則後麵一個多月,還不被她折騰零碎了?
第四次集訓開始,蘭溪把“訓練場”挪到後花園——總是正襟危坐會挫傷學生積極性,不如在自然中交談更放鬆。一簇簇百裏香和藍雪花搖曳在側,明黃的月桂散著沁人的幽香,百花深處的降溫扇帶來絲絲涼意,小幾上擺著一份涼茶和冰咖啡,那位先生一落座,連麵相都更柔和,自覺翻開筆記本。
“淩先生覺得今天的環境如何?”
“很好,夏小姐費心了。”
還挺客氣……蘭溪笑笑,“良辰美景主要配合我們今天的主題:愛情之路。節目會問到我們相識、相戀到結婚的過程,不求有多浪漫,但要有個統一版本。”
“編故事?”
“正解。”
淩霄說,“咱們倆在一次聚會上認識,我被你的美貌和才華吸引,苦苦追了半年才到手,相戀半年後結婚。”
嗬,張口就來嘛,蘭溪邊記邊問,“有沒有關於求婚的難忘經曆?”
淩霄說,“有一次我酒後裝醉求你嫁給我,你為了哄我休息就答應了,我讓你發條信息做證明,你發了一句:我同意嫁給你,第二天我憑此信息向你逼婚。”
她笑了,“還挺有想象力。以前發生過?”
“被發生過。”
“被前女友逼婚?莫不是……微博上的那個女孩?”
“誰知道了。”
蘭溪暗忖,難道這個協議婚姻讓他被迫放棄真愛,所以才一直對她心懷怨氣?
“如果因為我們結婚影響了淩先生的個人戀情,我很遺憾。隻要你不違反協議、不鬧出緋聞,我完全尊重你的自由,你不必介懷。”
“嗬嗬,謝謝。”
原來他真是心有所屬,蘭溪低頭看著備忘錄,“下個問題,婚姻美滿的秘訣?”
“時間短。”
她笑道,“確實,我也覺得婚姻是圍城,時間長了隻是將就,但上節目不能這麼說。”
“美滿主要靠你溫柔體貼,善解人意,能包容我的缺點。”
“也多虧你不吝付出,積極投入,我們才能走得更遠。”
兩人都聽出對方話裏有話,但都裝作沒聽懂,她繼續說,“我最打動你的地方?”
“好看。”
“不行,雖然是事實,但顯得膚淺。”
他解開襯衫領口扇著風,“天兒太熱了。”
熱嗎?蘭溪感受著花間的涼風習習,笑笑說,“先說你最打動我的地方,真誠、負責、有擔當。”
“你獨立、自強、有深度。”
無聲中火力仿似在升級,且包裝成更精致的諷刺,蘭溪猶疑片刻,試探著問,“淩先生是否認為,一個為了利益而結婚的女人不會是獨立的女人?”
他瞄她一眼,沒說話。
蘭溪說,“我倒認為,雙方白紙黑字、公平交易是成熟自立的表現,至少比欺騙感情或出賣□□更體麵。”
淩霄抓了抓頭發,“這段用記嗎?”
她無謂地笑笑,“接著來吧,婚後生活點滴,分衣食住行四方麵。‘衣’這部分你可以談談擁有一個設計師太太是什麼體驗,相關材料會發你郵箱——拜托給我個能用的郵箱。”
“發微信吧。”
“好,飲食部分,我們家誰做飯?”
“劉媽。”
她笑笑,“可惜保姆不能出鏡。節目中會有烹飪環節,一會兒讓劉媽教我們做兩道菜,如果你想打造暖男形象,可以露一手。”
“不如你打造一下賢妻形象吧,我聞油煙味兒頭疼。”
“哦,抽煙不頭疼嗎?”
“不疼。然後是……住和行對吧?”他偷偷看表,得密謀撤退了。
“沒錯,住的部分是指家務如何分工,居家生活的趣事……”
他喝幹一杯涼茶,“要中暑了。”
“很熱嗎?要不我們進去談?”
“不用,能堅持。”他抹了抹額頭,“家務我做嗎?”
“最好一起做,而且要有趣味性,比如……”
“夏小姐,我能不能再喝杯茶?”
蘭溪笑道,“當然。淩先生,這裏是你家,想要什麼盡管吩咐。”
“那幫我加點冰塊吧。”
蘭溪叫周嫂上杯冰茶,問他,“淩先生做過家務嗎?”
他搖搖頭,一口氣喝下半杯茶,“最後一部分指什麼,交通方式嗎?”
“你說‘行’嗎?是指兩個人共同旅行的經曆。”
“這個咱們沒有,參加節目是第一次旅行。”他說著又喝下半杯茶。
“那倒是,但最好能……”蘭溪話沒說完,見他捂著肚子,一臉痛苦。
“淩先生,你沒事吧?”
他咬著牙說,“沒事,你接著說。”
她頓了頓,“就是最好編一個旅行故事,會顯得……”
他表情更痛苦了,吸口氣說,“剛才茶喝急了,有點胃疼。”
她趕緊站起來,“那你上樓休息一下?”
他伏在小幾上搖著頭,“再堅持一下,你說我記”,他緊咬下頜在紙上寫字。
蘭溪看他臉都白了,這可如何是好,“不然今天先這樣,回頭再找時間?”
他虛弱地說,“太抱歉了夏小姐。”
“哪裏的話”,蘭溪要找司機送他回去,他說不用,應該能堅持到家。
他捂著肚子慢吞吞地往外走,走一半又回頭拿上筆記本,上車就一腳油門衝出晴水灣,哈哈太棒了,才不到一小時,接下來幾天都解放了!
晚上蘭溪發信息關心他狀況,他說犯了胃腸感冒,在醫院輸液。蘭溪直後悔不該搞什麼“花園集訓”,雖然她沒覺得熱,但各人體質不同吧?孰料這位先生連下次集訓都請假,說是急性胃炎,蘭溪慌了,馬上要拍宣傳片,還有那麼多內容沒溝通,他這一病要到什麼時候,人高馬大的被一杯冰茶撂倒,會不會是苦肉計?——說不定連苦肉都是假的,隻是計?
蘭溪試著用她一慣的道德標準約束自己,不要惡意揣測,合作夥伴也要有基本的互信——但不妨去看看他,畢竟他是因她才生病的,朋友間也該有此好意。
這天晚間蘭溪驅車到北角,帶了水果和營養品,他微信上一疊連聲說“不用”,怕傳染她,急性胃炎會傳染?她越想越不對,車停在他家小區門口,正琢磨著怎麼措辭,見他從外側甬道跑回來,穿著背心,急匆匆地。她下車喊“淩先生”,他一頓,望望四周,朝她走來。
“淩先生大好了嗎?”
“嗯,剛好。”
“剛好就出來跑步,太不顧惜自己了吧。”蘭溪壓著一腔火,看著他一身的汗,這是個胃炎患者?
他平定著呼吸,不看她,“你怎麼來了?”
她從車裏取出水果,“我來看看你,急性胃炎很嚴重呢,我實在放心不下。”
“不是說不讓你來麼。”
蘭溪深吸口氣,“淩先生,我真的很討厭被騙。”她話一出口發覺自己聲音在顫。
他瞟她一眼,小聲說,“我鍛煉一下,你不是說要拍宣傳片麼。”
“我隻求你誠實一點,真的淩先生……”蘭溪恨自己為何就不能平定音調,那邊卻好大不滿地說,“有你這樣的麼,堵在人家門口,說明你根本不信任我!”
“你值得我信任嗎?”
“我……我跑步犯法嗎?別說是合作,就是真結婚也得給人點空間吧?”
“你想多了淩先生,我倒八輩子黴才會和你結婚!”
“誰想和你結婚?娶個蓋世太保回家,你還……”
“你連一點基本的社交禮儀都不懂!”
“你講禮貌會堵在我家門口,口口聲聲說……”
“你說你生病了我才來看你,你以為我來圍觀你跑步?”
“我說過你不用來!而且你根本就是來監視我,你……”
蘭溪把車上的營養品一股腦丟在地上,臨走搖下車窗說,“淩先生恕我直言,你根本不是個男人!”
這句話說得擲地有聲,她駕車飛馳而去,淩霄轉身跑回家,到家還一肚子氣,誰把他家地址告訴她,準是許霆,淩家就幹不出好事!
他平靜下來,心裏又發虛,是他撒謊了不假,但也沒有這樣的,一個女人,凶神惡煞的,抄作業練鋼琴做筆記——還家訪!
蘭溪沒到晴水灣就停在路邊哭了。氣死了,還給他帶禮物,他根本就是裝病,從那天在晴水灣就開始裝,拖拖拉拉一星期,明天就拍宣傳片了,都是她一個人的事,她都不想再回晴水灣,她又不是沒有家,可回家誰又會顧惜她?
唉,都和節目組說好明天錄宣傳片,怎麼又和他吵起來,她邊哭邊開回晴水灣,一進門就改服裝方案,本來夏慕的三套西裝分給他和施俊彥、周皓予一人一套,還不是看他身材好,現在不必了,夏慕才不給騙子穿,想想他婚禮上穿西裝的樣子,典型的斯文敗類,當時還覺得他帥,真是瞎了眼!
她把兩套西裝都排給周皓予,好不容易安撫自己睡下,收到那位先生的信息:“對不起。”
嗬嗬,對不起也沒用,就不給你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