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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別的家屬了嗎?”
任明堯打斷他不切實際的樂觀暢想,皺著眉頭說,“即使父母都不在,起碼也該是比你大一輩才能照顧得了。他的祖父祖母呢?也不在了麼?”
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獨自拉扯一個兩歲多的孩子,意味著要犧牲自己最金貴的幾年時間在一個小屁孩身上。工作,社交,娛樂生活全部都被擠占,根本不是區區一句“養孩子很有成就感”就能衡量的。
程識卻誤會了他的意思。隻以為他還是嫌自己養不好孩子,偏偏坐在病床邊人證物證都齊了,無法否認。頓了頓,咬牙道,“都在。在老家。可是就算跟我在一起吃苦,也比跟著他們生活好。好很多。”
“是嗎。”任明堯麵無表情道,“你怎麼知道?”
“……”
程識一時語塞,卻還是半分不讓,倔強道,“我就是知道。”
他知道自己著急說不清楚,索性就不解釋了。他本來就不願意提這事。無論任明堯怎麼想,他自己知道沒做錯就夠了,也不是非得求一個理解的。理解又有什麼用。
他垂著眼不說話。睫毛扇動著,顫得人心煩意亂。
任明堯默了幾秒,忽然開口,“我現在自己住,側臥還一直空著。”
這話說時都沒怎麼考慮過。好像給他操心已經成了習慣,在dna裏潛伏多年不得舒展,今天一逮著空就不假思索地溜出了口。
但說就說了,任明堯沒覺得後悔,“空著也是空著,你過來跟我住。”
程識卻是一愣,下意識地拒絕,“不行……你住的地方太貴了,我交不起房租。”
他每個月那一千兩百塊錢的房租,在景悅華庭別說臥室,連洗手間都租不起。
任明堯說,“交什麼房租?我本來就自己住,你搬進來哪怕每個月給我一塊錢都是賺的。”
“……”
“不行,你也可以租給別人啊,租給……價格合適的人。我不能那麼占你便宜。”
怕吵到旁邊休息的小病人,程識聲音放得很輕,但態度很堅定,“而且我帶著小君,他還太小了,我們會打擾你的。”
誰要把自住的房子租給別人啊。
他推辭的話一句接著一句,似乎是一百個不願,怎麼都不肯承這個情。任明堯不懂得他在固執什麼,天生就不怎麼會勸人,也沒打算再逼著他搬家。
總不能硬把人往房子裏綁。
任明堯盡量心平氣和地想,都已經是成年人了,想怎麼生活是他的自由。
可哪怕是自己沒有察覺的情緒,開口時也會隨著語氣泄露出來。低沉的聲音很有壓迫感,“隨便你。”
“……”
程識哽住了。
從以前起,他就很怕任明堯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隨便你”,就像在說“我不管你了”,“我不要你了”。
每次任明堯用拋棄小狗的語氣嚇唬他,他都會對自己原本的想法感到動搖,然後妥協說一句,“那還是聽你的吧”。屢試不爽。
即使現在都已經成年了,他還是會被這種語氣唬得心裏一咯噔。
可轉念一想,他本來就很多年沒被管過了。
這麼久沒有聯係,他自生自滅的也混到了今天。他早就不再是跟在任明堯身後的小尾巴了,他自己是可以生活的。
他既沒有說錯,也沒有做錯,還怕這個人幹什麼?
他本應該理直氣壯地懟回去。可不知怎麼,一開口聲音就軟綿綿的,怎麼聽都不是那麼回事。
像是不服氣,又纏著點委屈。
“我……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