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之間很好區分。
傅長寧操控著靈力,將這株冰月菇碾成細細的粉末,猶豫了下,隻取出十份材料。
想研究氣息丸,第一步,自然是要先自己上手煉製。隻有自己動過手,失敗的次數多了,才能做到對其中的成分和配比爛熟於心。
傅長寧向來不打無準備的戰,自從決定要自己上手後,她就開始留心關注這方麵的書籍。
這幾天已經先後看了七八本講煉丹術的書,還買了幾枚記載著煉丹手法和煉丹火候控製心得的玉簡,融會貫通後,自己總結了份煉丹教程。
不說對流程滾瓜爛熟,基礎操作應該沒問題吧。
這樣想的傅長寧,在片刻後,看著炸爐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似乎……跟她想的有點不一樣。
丹爐中的材料已經化成了四濺的黑炭,由於威力太大,甚至波及到了傅長寧身上,她鼻尖和下巴上,都沾上了黑灰,整張臉黑白灰三色分明。
搭配這副正經的小表情,看起來頗為喜感。
問尺在一旁努力憋住,憋到最後還是沒忍住哈哈哈笑起來。
笑到一半,對上麵無表情看過來的傅長寧,它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虛。
最後索性幹咳了一聲,開始指點:“是這樣的,我雖然沒接觸過煉丹,但一些基本原理還是知道的。煉丹並非純靠配比和火候控製這麼簡單。”
“它與煉器一樣,考驗的是修士的神識和靈力運用,如何將不同種屬性和藥力衝突的材料融合在一起,令它們以一種圓潤而飽滿的狀態揭爐而出,並產生積極而非負麵的效用,這是一個由淺入深、熟能生巧的過程。”
傅長寧若有所悟:“我試試。”
說罷,她將方才那一次的情況記錄下來,而後重新支起丹爐,往裏邊添加材料。
首先添加七葉花,大地之息,和鐵線草根。
而後,施展火球術,持續燒一百二十息,以靈力包裹,將七葉花和鐵線草根的汁液逼入大地之息。
這兩步還是沒問題的。
接下來是第三步,添加秋水雲母粉。
秋水雲母是一種能分解大部分土屬性材料的礦石,放在這裏,是為了分解大地之息,方便它與之後的其他材料重新融合。
這一步也沒問題,接下來是第四步,改小火為大火,同時添加另外兩種材料。
傅長寧上一次炸爐就炸在這裏。
這一回,她小心翼翼地用靈力裹住幾種材料,全神貫注,從最細微的點開始接觸融合。
問尺在一旁給她打氣。
“很好很好,沒問題。”
“控製,再控製。”
三十息後。
砰——
又炸了。
並且因為這次離得更近,炸開的氣浪和火星直接濺到了身上,還好傅長寧及時用手擋了一下。
手上起了個不大不小的泡。
傅長寧上了藥,把記錄做好,抹了把臉,重新開始。
第三次,第四次……第七次,第八次……
一直到第九次,她的靈力終於掌握了最合適的融合時機和速度,以及接觸麵大小。
傅長寧拿筆記了下來,又記好這一次的火焰大小。
接著往下進行,結果第五步又卡住了。
這次炸爐比之前更慘烈,因為她的全部神識和靈力都集中在煉丹爐中,速度根本來不及回防,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手上又多了幾道大大小小的傷口。
問尺不知何時已經不笑了,但也沒有叫她停,就守在她旁邊,同樣死死盯著煉丹爐,觀察它每時每刻的任何一個細微變化。
不知不覺,日頭西垂,已至酉正。
桌上的失敗記錄寫了厚厚一遝,成功經驗卻寥寥無幾。
“野路子果然不好學啊。”傅長寧坐在藤蔓上,右手扒拉著桃花,左手托腮,長歎了口氣。
“沒事,明天繼續。”
說罷和問尺告別,起身出了天河珠。
等她走後,山洞秘境裏又恢複了往常的死寂。
問尺繞著山洞飛了兩圈,把新長出來的藤蔓挪開,別讓它擋了地。
過了片刻,又覺得還是加上好看。就占那麼一點地方,也擋不到什麼,於是又把它挪回去。
如此來來回回數次,它終於長歎了口氣。
好無聊啊。
它回到平常和傅長寧常待的地方,將杯子洗淨,靈露換成新的,書冊擺整齊。
做完後,又沒事可做了。
就在它百無聊賴地準備去天河戰場轉轉的時候,眼角餘光裏,突然掠過幾本沒見過封皮的新書。
什麼東西?
它隨意拿靈識掃過,而後驀地頓住。
居然是幾本話本子,裏邊還有一本,上邊畫著精致的彩繪插圖。
它猶豫了下,回頭來回掃了山洞好幾眼,反複確定沒人,方才鬼鬼祟祟地靠近書桌。
清咳了一聲,翻開書頁。
-
那頭,傅長寧出了天河珠,開始琢磨,除了話本還有什麼可以用來打發時間。
她也是先前出天河珠,看見問尺聽完話本內容意猶未盡的樣子時,方才意識到,器靈也是會寂寞的。尤其在回到修仙界之後,問尺蘇醒的時間越來越長,對比起漫長生活的空白,就愈發需要彩色來填充。
她得多給它找點好玩的東西才行。
酉時末,蘇秉辰和小何一身風塵仆仆地回來。
三人點了一桌菜,蘇秉辰接連喝了兩碗靈茶,方才緩過來:“絕了,你們不知道,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商行客人暴增,招呼都招呼不過來。”
小何道:“酒樓也是一樣。”
他一個打手,都快被當成跑堂夥計使喚了。
這一點,白天出過門的傅長寧也很有體會。
“準確來說,是整個清河城的人流量都增加了。我估摸著,是弟子大選臨近,附近城池的人都陸陸續續趕過來了。”
雖說眼下距離弟子大選還有大半年,但對修士而言,大半年工夫實在稱不上久。閉個關修煉個法術,也就過去了。
還不如早早來租個房子,認認地形,提前結識一下同齡人。
“也對。對了,我問過劉管事了。”蘇秉辰道,“他說我還沒引氣入體,比起已經修煉的人來說,考核內容要簡單一些,不帶人也可以。”
“當然如果我想帶,也沒人會攔我。”
傅長寧頓了頓,問道:“他沒有說陪同人的修為和年齡限製?比如不能是修士,或者年齡必須低於二十,修為必須低於練氣二層三層這種?”
蘇秉辰回想了一下,搖頭又點頭:“年齡說了,其他沒說。”
傅長寧側頭和小何對視了一眼,回過頭,問他:“蘇二,你確定你要進通寶商行嗎?”
蘇秉辰點頭:“確定。而且,名字都報上去了。”
他再糊塗,也知道改弦易轍不是好事,既然已經答應劉管事了,就不要隨意更改。
那可是練氣十層的管事,得罪了對他們沒好處。
“行吧。”傅長寧點頭,“那到時候你帶小何去,我跟柳道友的族弟去,咱們三個一起。”
小何也點頭。
蘇秉辰眼眶發熱,胸中湧起一陣感動,衝上去,給兩人一人一個熊抱。
“好兄弟!來,抱一個!”
傅長寧手中銀簪化劍,唰的一聲橫擋在兩人身前。
“停,吃你的飯。”
小何沒說話,但抬起了腿。
一副隨時會揣的態度。
蘇秉辰不敢置信:“我隻是想感激一下,你倆居然嫌棄我?!”
“對,嫌棄。”
“乖啊,吃飯。”
“吃完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讓你先短暫地開心一下。
等下別哭就行。
吃完飯,三人回房。
傅長寧施下結界,而後看向小何:“你說我說?”
小何沉默片刻,上回的事在他腦海裏一閃而逝,他開口:“我說吧。”
“難得。”傅長寧點頭,“那你說吧,正好看看我倆想得一不一樣。”
蘇秉辰被這兩人的啞迷打得有點懵:“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