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畢竟幼小,哪裏跑得過這些強壯的婦人。才到書房門外,就被一個高大的宮女抱住了。
白露忙上前斥責道:“好大膽子,主子行事由得你這樣強攔?”
高大宮女被這樣一斥,不知該不該放開四阿哥,這樣一來手上便鬆了勁。
四阿哥趁機從她手臂圈住的範圍扭出去,赤著腳跑到了院子裏。
唐嬤嬤上前對白露皮笑肉不笑道:“姑娘沒伺候過阿哥們,哪裏知道呢!小孩子家家淘氣起來,不這樣拘著怎麼行呢?倒不比嬪妃主子們大了知道規矩。”
說到知道規矩這四個字,唐嬤嬤的眼睛瞟了陳文心一眼,又示意高大宮女繼續去追四阿哥。
“唐嬤嬤這話,是說我不知道規矩了。”陳文心走上前來,冷笑了一聲。
她這話用的是陳述語氣,而非疑問。
意思就是,不管唐嬤嬤怎樣解釋,她反正是認定唐嬤嬤在說她了。
唐嬤嬤原是在宮外起就伺候佟貴妃的,算得上是她的陪嫁嬤嬤。
先皇後薨後,二阿哥被送到佟貴妃身邊撫養,自此她就專門負責照顧阿哥們。
在承乾宮裏,除了佟貴妃的奶娘大嬤嬤以外,她也算得上是最尊貴的了。
唐嬤嬤教育阿哥們習慣了,她又出自佟貴妃身邊,哪裏把一個小小常在看在眼裏。便道:
“陳常在年紀小,身邊又沒有嬤嬤。隻聽年輕姑娘們的話,錯些規矩也是有的。阿哥們雖小,這住的地方,常在日後還是不要隨意來的好。”
好個叼奴!
她不說自己苛待四阿哥,四阿哥才大聲呼救。倒說陳文心不懂規矩,身為嬪妃進入阿哥的住所。
她知道宮裏的嬤嬤在奴才裏是上等的,尤其是伺候女性主子的嬤嬤,那簡直就是半個主子娘!
可連佟貴妃都要當著皇上的麵讚她守規矩,這唐嬤嬤算得什麼,竟敢這般猖狂!
陳文心怒上心來,卻不是為自己被羞辱而怒。
她真正惱怒的是,唐嬤嬤當著她的麵都敢這般肆無忌憚,四阿哥一個幼齡主子,平日一個人的時候還不知道被欺負成什麼樣!
想到那個她都不舍得用力捏的小包子臉,被這個叼奴欺負了那麼久,她就忍不下去了。
她冷聲斥道:“跪下!”
唐嬤嬤以為她是不懂自己的地位,笑著解釋道:“陳常在,奴才可是貴妃娘娘的陪嫁嬤嬤,貴妃娘娘都不叫奴才跪的。”
陳文心氣極反笑,道:“是啊。如今貴妃娘娘不在園子裏,我替她教訓教訓你這叼奴。”
她竟然不怕貴妃!
唐嬤嬤瞪圓了眼睛,大聲道:“奴才是貴妃娘娘的人,陳常在盡管稟告貴妃,貴妃自會處罰奴才,不勞常在!”
她一口一個貴妃,話語裏已經沒有半點尊重的意思,陳文心懶得跟她廢話。
白露會意,厲聲斥責道:“我家主子的話嬤嬤聽不見麼?還不跪下!”
唐嬤嬤梗著脖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尖聲道:“奴才隻聽貴妃主子的話,不知道還有什麼別的主子!”
這話是羞辱陳文心位分低,在佟貴妃麵前算不得主子。
陳文心原也沒指望她肯乖乖下跪,隻不過借機拖延她,好讓四阿哥能展開手腳。
“隻有貴妃是主子,那朕是什麼?”
院子外頭進來了一大堆人,皇上走在前頭,聽見唐嬤嬤的尖聲話語,問著她。
陳文心看過去,皇上眸子微眯,不滿地盯了她一眼。
她假裝沒看見,又見皇上身後跟著惠妃榮嬪等人,連章常在和定常在都來了。
四阿哥那一喊,湖邊上的宮人都聽見了。嬪妃們那裏的太監宮女一聽說,便留意著觀瀾榭和討源書屋。
聞得陳文心到桃源書屋去了,裏頭又大鬧了起來。嬪妃們默契地趕來看熱鬧,不想遇見了皇上。
皇上聽了小桌子的稟告,又聽說四阿哥這裏鬧了起來,便要親自過來瞧瞧。
不想看熱鬧的人那麼多,隻好都帶了過來。
小桌子跟在後頭,對著陳文心點頭示意。
她上前福身行禮,一院子奴才見著皇上來了,眾位嬪妃也都跟來了……
這麼大的陣仗,嚇得他們慌忙跪地。
皇上親自扶起陳文心,道:“叫你在屋子裏養病,朕前腳才走,你就出去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