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近日似乎朝政繁忙,又或是心情不佳,許久沒有往後宮中來。
就連一向恩寵不斷的翊坤宮,也沒見皇上的蹤影。
陳文心整日就待在翊坤宮裏,也不見她去乾清宮找皇上,就光是逗逗胖賊玩。
胖賊有幸整日待在內室陪著她解悶,它最喜歡窩在冰山的銅鼎之下。
那銅鼎是三足的,鼎身被冰山的溫度影響,冰冰涼涼的。
胖賊無法爬到冰山上頭去,就隻好在底下舔銅鼎的足部。
三足挨個舔過去後,就在鼎腹之下趴著。
“把它弄來倒不是陪我玩的,而是它自己乘涼的。”
她在自己宮中,便穿著輕薄的漢服。這個時節穿寬鬆透氣的齊胸襦裙是最好的,又優雅又解暑。
她見胖賊趴在那裏混混欲睡,便道:“該叫富貴兒把它的毛修一修,大熱天的還穿著這樣一件大毛衣服,我也不忍的。”
那大毛衣服是它身體自帶的,能怪的了誰呢?
白露上來有一搭沒一搭的給她打扇,不敢把冰山的涼氣過多地往她身上帶。
自家主子體質虛寒,冬天手腳那麼冷,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年夏天冰山打多了的緣故。
“主子,這些天皇上怎麼都不來了呢,主子也不去乾清宮瞧瞧麼?”
並未聽說前朝有什麼大事發生,皇上也沒跟自家主子打過招呼。
最奇怪的是,自家主子和沒事人似的。
“皇上若是想來他就來,若不想來,我去找他又有什麼用?”
她一向不愛去乾清宮,除了逃避練字,就是這個原因。
皇上是大家的夫君,他願意來找自己當然好,如果他不願意,自己湊上去搶又算怎麼回事?
搶男人這種事,對於一個曾經在現代生活過二十七年的女性而言,實在太沒尊嚴了。
這種沒尊嚴的事情,就讓那些沒尊嚴的女子去做吧。
她是不會做的。
也許皇上得知了她暗中幫助向明的事情,所以不悅。
也許皇上隻是單純進入了感情倦怠的時期,所以沒來見她。
也許,皇上隻是最近腎不好。
管他呢,管他是為什麼,她還是要過好自己的生活。
她現在的心態有點像回到了一年前,她剛剛入宮的那個時候。
那時候她隻是想著,能夠從那個不見天日的儲秀宮搬出去,得一個小小的位分,賺一點月例銀子。
然後把那些月例銀子送到陳家,讓家裏的父母兄弟日子好過些。
她也想自己能夠衣食無缺地在後宮中生存下來,最好吃得好一點,那她就滿足啦。
後來她蒙受皇上的寵幸,覺得皇上待她可真是好啊。
她怕熱,皇上就讓她隨意取用冰山。
她貪吃,皇上不僅讓她同用禦膳,還默許她把好吃的菜留下來吃。
知道她牽掛家人,就給陳/希亥升了官位,讓她一家衣食無憂。
她自己的生活問題解決了,家裏也解決了,就把心思放到了報答皇上這上頭。
而後皇上越來越寵愛她,她在皇上麵前也越來越自在,越來越用心……
那種情緒和一開始的報恩已經不同了,那時他隻是皇上,一個給自己恩德的陌生人。
後來他是玄燁,是她的夫君。
直到現在,她又跳脫出來了。
他畢竟還是皇上。
不是一生一代一雙人,怎麼能叫夫君呢。
她是個妾,是個不應該有奢望的後宮三千粉黛之一。
所以,皇上來或不來,見或不見,都不是她應該去管的問題。
順其自然罷。
她應該把那個玄燁漸漸從腦袋裏抽離了,留下的那個。
--應該是皇上。
“主子!”
小桌子從外頭快步趕進來,一臉焦色。
“什麼事這樣著急?”
陳文心看他似乎是在大太陽地裏走過的,腦門上都是汗水。
“永壽宮那邊出事兒了。”
永壽宮?那不是宜嬪和玉答應住的地方麼?
“別著急,慢慢說。是宜嬪還是玉答應?”
小桌子忙道:“都有。負責給宜嬪安胎生產坐月子的,是同一位太醫,叫做海宏。不知道怎麼的,今兒宜嬪忽然宣了瓜太醫去給她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