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心聽聞皇上在前線染病的消息之後,就一直坐立不安。
再細細詢問了皇上的病症,才慢慢地有了頭緒。
“你再說一遍,呂太醫是怎麼說皇上的病症的?”
傳信的士兵身在軍營,雖沒看見皇上的樣兒,但是其他染病的士兵是什麼模樣,他記得更加清楚。
“回皇貴妃娘娘,是麵色蒼白,嘴唇發紫,冷汗直流,四肢無力。身體一陣冷一陣熱,時不時惡心嘔吐。”
陳文心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種病症,不就是後世所說的打擺子嗎?
也就是瘧疾。
這麼尋常的病症,為什麼呂宗診不出來?
她當即叫了幾個太醫到翊坤宮問話,這才發現,竟然沒有一個太醫知道瘧疾這個詞。
她又讓士兵將那病症細細描述了一回,眾位太醫還是一頭霧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去細想,忽然想了起來,瘧疾這種病症,似乎就是在清朝時期傳入並且大範圍擴散的。
這是一種通過蚊蟲叮咬傳播的疾病,在中原地區鮮少有。
但是這個時代,西洋應該已經有治療瘧疾的藥了……
她當下下旨,讓小桌子去乾清宮告訴諸位大臣,要在洋人裏頭尋找治病的人。
大清自視為天朝上國,看不起洋人的槍炮,更看不起洋人的醫藥。
讓他們去找洋人治皇上的病,勢必會引起非議。
她知道這道旨意或許顯得很荒誕,但她沒有辦法。
皇上的性命要緊。
小桌子從外間趕了進來,“主子,陳老大人求見。”
“快請。”
這還是陳希亥頭一次,主動到後宮來求見她。
陳希亥步伐匆匆從外頭趕進來,一見麵先行大禮,小桌子眼疾手快地在他跪下去前攙了起來。
“父親快別多禮了,先把當務之急解決了才是。”
陳文心坐在上首,捧著渾圓的肚子,麵上盡是焦急之色。
陳希亥也不拘禮了,在一旁坐了下來,“娘娘為什麼讓人在洋人裏頭尋找治療皇上病症的方法?朝中大臣們皆不可置信,老臣來問清楚,也好給他們一個交代。”
“根據士兵傳回的消息,皇上得的這種病叫做瘧疾。這種病會通過蚊蟲叮咬傳染,所以不僅是皇上,其他士兵也有得這種病的。”
“瘧疾?”
陳希亥道:“老臣從未聽過這種病,娘娘是怎麼知道的?”
陳文心有些急躁,她自然不能跟陳希亥說後世如何如何,隻好編了一個謊言。
“我和皇上南巡的時候遇見過一個西洋商人,他用藥治好了一個得這種病的人,我才知道這病是什麼的。但是那種藥到底叫什麼我並不知道,所以現在隻能在洋人裏頭找找,既然有一個洋人知道,肯定還有別的洋人知道!”
陳文心說的萬分篤定,陳希亥點了點頭,“既是如此,那就依皇貴妃娘娘的意思。”
“不過太醫還是要派的,軍中傳染此病的不僅是皇上一個,多幾個太醫能夠稍稍控製一下病情也是好的。”
陳希亥略思忖了片刻,“朝中正在商議此事,聽說呂宗都治不了這病,哪還有太醫敢去?”
陳文心哼了一聲。
“管他們敢不敢去,父親隻看著醫術好又年輕體健的那些太醫,把他們派去。便說是我的意思也使得,這種時候,由不得他們惜命!”
皇上還生死未卜,這些人就擔心起自己的命來了,真是令人深惡。
“你隻管好好養胎,眼看不出一個月就要臨盆了,朝中之事,有為父在。”
陳希亥不禁心疼這個閨女,皇上若是在京中,她現在是最養尊處優的時候才是。
可惜皇上身在前線還患了重病,讓她在這裏既要為皇上擔憂,又要顧著京中的情形。
陳文心搖了搖頭,“父親,我若是不插手,今日朝上就為派遣太醫前去一事,還要爭吵多久?您畢竟在朝為官,很多事明知該如何決議也不能獨斷專行。”
“而我就不同了,我執掌鳳印,一道旨意下去他們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我實在沒有工夫讓他們再拖延下去了,再拖延,皇上他……”
陳文心說的有道理,陳希亥手握大權,深受皇上器重,即便如此,他也隻是一個臣子罷了。
朝中大臣各有陣營,各懷異心,想靠他和納蘭明珠兩個,很難完全把控。
與其爭執議論決定不下,不如讓陳文心一道旨意下去,快刀斬亂麻。
她到底是皇貴妃,是皇上托付密詔之人,也是現在宮中地位最尊貴的人。
“好好,你別著急。為父知道了,你放心,一定很快就能找到知道內情的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