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飛奔向皇上的大帳,隻見帳內圍著好幾個奴才在皇上床前。
聽見他們的腳步聲,眾人都紛紛讓開一條道。
皇上躺在床上,輕輕地咳嗽著,似乎吃藥太急噎到了,麵色有些潮紅。
“皇上,那個藥……臣還沒有檢查好,你怎麼能吃了呢?”
呂宗上前為皇上診脈,恭親王怒目圓睜看著伺候皇上的奴才,“你們都是死的嗎?就看著皇上把藥吞了下去?”
奴才們瑟縮向後,大格格站了出來。
“阿瑪別怪他們,都是我不好。方才我把那藥拿去給皇阿瑪過目,皇阿瑪湊到眼前看了看,問我那是不是就是皇額娘說的金雞納霜。”
她哽咽了一下。
“沒想到我一點頭,皇阿瑪就送進口中吞了。奴才們想攔著,又敢掰皇阿瑪的嘴不成?”
大格格這種替奴才開罪的脾氣,一看就是跟陳文心學的。
陳文心從來不會拿奴才撒氣,有錯就罰,沒錯也絕不會讓他們背著。
恭親王哼了一聲,“你們不敢,本王敢!”
說著就朝皇上湊過去,皇上突然扭過頭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你敢?”
恭親王的手僵在了半空之中,很快放了下來。
皇上冷聲道:“朕病了,你們就不把朕放在眼裏了?常寧,你的膽子可是越來越大了。”
恭親王的膽子本來就大,不過這普天下,他也就怕一個人。
那就是皇上。
在裕親王麵前,他都不帶這樣怕的。
呂宗總算把手放開,麵色稍稍鬆緩了些。
“這藥應該不至於有毒,皇上的脈象暫時還沒什麼變化,方才那兩個服藥的士兵也沒什麼變化。”
目前來看,沒變化已經是最好的變化了。
眾人鬆了一口氣。
呂宗又道:“皇上是不是看出那藥有什麼門道了?告訴微臣,微臣等也好心裏有個數。”
皇上搖了搖頭,示意他倒杯水來。
一旁早有奴才小心翼翼遞上了溫水,唯恐恭親王再瞪他們一眼。
皇上喝了水後,這才慢慢道:“看不出什麼門道,聽聞西洋人的藥不是用咱們那些藥製成的,哪裏看得明白?”
“皇上看不明白,怎麼就吃了?”
皇上幽幽地瞥了呂宗一眼,“皇貴妃說了,這藥能治瘧疾,朕相信她。”
比起其他太醫的懷疑、呂宗的猶豫,皇上的相信顯得格外堅定。
呂宗不禁有些汗顏,回想過往這些年陳文心的所作所為——
皇上這麼篤定地相信她,的確是有理由的。
恭親王和裕親王對看了一眼,彼此眼中的神色一清二楚。
那是一種,完蛋了皇上反正就是被這個女人迷惑了治得好在她治不好也在她的眼神。
“朕有些倦了,你們都退下吧。”
皇上忽然這麼說了一聲,呂宗下意識又牽起皇上的手腕。
這些日子以來,呂宗日日在皇上身旁,時不時就要診一診脈,皇上早就習慣了。
他自顧自合上了眼,隻露出一隻手在被子外頭,慢慢進入了睡夢。
恭親王等人的目光,熱切地投在呂宗手上,恨不得將他的手盯出一個洞。
既緊張,又惶恐。
生怕呂宗說出什麼不祥的話。
好一會兒,呂宗輕輕地放下皇上的手,放進了被子裏頭,掖緊被角。
他抬起頭來,朝著恭親王等人幾不可聞地搖了搖頭。
這就是看不出什麼問題來的意思。
眾人舒了一口氣,而後輕聲退出了皇上的大帳。
“這藥皇上吃都吃了,如果沒什麼惡化的話,下官就接著給皇上吃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陳文心那麼篤定,皇上也那麼篤定,他還擔心個什麼勁?
真是自尋煩惱!
恭親王等皆是一愣,不知道呂宗為何態度轉變得這樣快。
方才還急得跟飛似的衝進大帳,怎麼這會子就要給皇上繼續吃藥了?
難不成,他是破罐破摔……
恭親王這個急脾氣一下就被點著了,“那怎麼成?你要這樣說,本王現在就去把皇上吞下去的藥摳出來!”
“你胡鬧什麼?摳什麼摳!”
裕親王壓低了聲音,往大帳那處瞧了一眼,生怕恭親王的大嗓門吵到皇上休息。
“那藥早就進肚子裏了,哪裏還摳的出來?就你聲音大,方才你怎麼不摳?皇上一瞪你也知道怕。”
恭親王還要爭辯些什麼,裕親王又對呂宗道:“呂太醫,依本王看,這藥就別再繼續給皇上吃了。還是按著我們先前說好的,看看那些士兵吃完好不好,好的話再給皇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