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中是如此,阿哥所那頭,同樣是如此。
一眾阿哥早早就起了身,梳洗停當,換上了華服。
四阿哥是起得最晚的,三阿哥跑進他房中的時候,他還在睡著。
“好阿哥,我們阿哥還沒起呢,您先等等!”
伺候四阿哥的宮人們想攔著三阿哥,三阿哥固是要進去,宮人也攔不住。
四阿哥聽見聲響,起身一看,三阿哥急匆匆的。
“你還在床上做什麼?還不快起來,大哥那邊都起來了!”
四阿哥一驚,摸出懷表,一看時針才指向5。
“這麼早起來做什麼?”
做什麼?
要說做什麼,好像也不做什麼。
這個點,大臣們還沒到乾清宮,後宮的嬪妃們也沒收拾妥當。
但是宣布密詔這等大事,換成誰都睡不著,四阿哥怎麼還能睡得這麼遲呢?
三阿哥在一旁徑自坐下,“你也是心寬得很,好像這事跟你沒幹係似的。倒是我這個真的沒幹係的,白操心。”
他原想說那句皇上不急太監急,一想這話不但犯忌諱,還貶低了自己,便住了口。
四阿哥朝他麵上一看,咦了一聲。
“三哥莫非一夜沒睡?”
眼睛底下一片烏青,一看就是沒睡熬出來的,倒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
三阿哥被說穿了心事,不禁哼了一聲,“何止是我啊,大哥不也是?恐怕後宮中諸位娘娘,也是一夜沒睡。”
四阿哥自嘲地一笑。
“皇阿瑪他病危,所有人都在為儲君之位而夜不能寐,卻沒有人為他而夜不能寐。”
三阿哥聽得麵色一滯,閉上了嘴。
四阿哥眼睛一轉,笑道:“不過至少還有一個人,陳額娘。”
他說的言不由衷。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感覺,他的皇阿瑪尚在人世,並無病危之險。
那隻是一種隱約的疑心,要說理由是什麼,或許就是金雞納霜。
陳文心如此篤定金雞納霜能治瘧疾,皇上怎麼會治不好?
他相信陳文心,所以相信,皇上吃了藥一定是能好轉的。
昨夜他特特去了翊坤宮,想從她口中知道確切的真相,沒想到第一次被攔在了翊坤宮外。
這就讓他更加篤定了。
如果她隻是傷心過度,不會不見自己。
最大的可能是,她有什麼難言之隱,不能對他說又不想隱瞞他。
索性就來了個拒見。
他想通這一切之後,從翊坤宮回來的步伐就輕鬆了許多。
昨夜許多人夜不能寐,隻有他睡得香甜。
陳文心……
大約也睡得不錯吧?
四阿哥草草收拾了一番,仍是穿著尋常的素色衣裳,不見華麗光鮮。
三阿哥眉頭一蹙,“你就穿這樣嗎?”
“皇阿瑪病情不好,難道還要穿盛裝華服去慶賀嗎?”
說得三阿哥一愣。
他朝窗外看了一眼,大阿哥已經走到了院中,一身鮮豔的銀紅色褂子,顯得精氣十足。
愣愣地想了一會兒,三阿哥忽然開口。
“四弟,你等我一會兒,我回屋換身衣裳就來。”
所有人都在為皇位表現得熱切的時候,都暴露出了最難看的嘴臉,最猙獰的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