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前。
在乾清宮等著陳文心來,帶他們去開啟密詔的大臣們,閑著無聊八卦起密詔會藏在哪兒。
有人說,若是近的話,大約是太皇太後的寢宮。
自打太皇太後駕薨之後,皇上為表追思,命人封禁了慈寧宮,不讓人進去打擾。
何況太皇太後於皇上,有著重要的意義,在那裏放置密詔是最有可能的。
說得像是那麼一回事。
有人問,那遠的話呢?
遠的話那可就多了,宮裏有多少座僻靜無人的宮殿,藏不下一份詔書?
再遠,皇陵也有可能。
聽者打了一個哆嗦。
就皇貴妃那身子,隻怕還沒走到皇陵,半路就要準備接生了。
眾人把能藏詔書的地方,都猜了一個遍。
情緒高漲到,就差沒開個賭桌賠勝負了。
幸好他們沒有真的開賭桌——
把這些大人們殺了,他們也猜不出來,那道心心念念的密詔,就在他們半拉光腦袋頂上。
那個正大光明牌匾。
小太監們架好梯子,李德全親自爬上去,在匾額後麵摸索了好一會兒。
索額圖忽然道:“皇貴妃娘娘,二貝勒還在殿外,是不是……”
照他的意思,皇上說過無詔不許二貝勒進宮,那又怎樣?
現在皇上的話,已經不中用了。
他讓二貝勒直接進殿,二貝勒不肯,非說要陳文心首肯才行。
索額圖隻好耐著性子,再跟她請示一番。
陳文心也沒有為難他,隻是輕輕點點頭,“傳二貝勒進來吧。”
殿外走進來一個挺拔秀氣的少年,穿著一身淡淡的秋香色,步伐沉穩,徐徐而行。
眾臣的目光都盯著李德全,少有幾個人回頭看他。
陳文心的目光卻一直落在他身上,看到他褪下明黃的太子服製,整個人氣韻似乎成熟了許多。
讓她稍有寬心的是,總算他沒像大阿哥那樣,穿得像是去赴盛會一樣。
想到大阿哥,她不禁頭疼。
二貝勒走至殿中,大禮參拜,叩首道:“兒臣請皇額娘聖安。”
她伸出朝下虛抬,白露會意,親自下去扶起了二貝勒。
宮中於他已不是家,哪怕索額圖一心擁護他,看重的也隻是血緣,而不是他本人。
她還是希望,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中,多給他一些溫暖。
就像……
她對大阿哥失望至極,還是把他禁足到藏書閣一般。
那不僅是禁足,還是接下來的風波中,對他最好的保護。
榮妃的母族必定是不會再支持大阿哥了,光靠納蘭明珠一個文臣,是絕對鬥不過索額圖的。
她再不把大阿哥弄出眾人的視線之外,隻會讓現在衝動的他,成為眾矢之的。
二貝勒緩緩起身,於此同時,李德全也從匾額後取出了密詔。
那是一卷明黃的卷軸,和聖旨並無二致。
眾人眼睜睜看著,李德全恭敬地將卷軸雙手捧著,送到了陳文心麵前。
她深吸了一口氣。
眾臣的心也隨著她那吸氣的動作,提起又放下。
她終於緩緩地開啟了卷軸,而後從右至左細細閱過,不禁手上顫抖。
原來皇上……
底下的大臣們屏息斂氣,正等得不耐煩之時,隻見陳文心將手中密詔一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