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馬車前頭的胖大人影,正是索額圖。
二貝勒一愣,眉頭一皺,便自己躍下了馬車。
小得子跪在地上,渾身抖若篩糠,竟是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
他一下車來就看見索額圖站在自己麵前,兩個眼睛一瞪,瞬間讓他腿軟了。
再聽到馬車裏二貝勒喊他的聲音時,他正要站起,索額圖一腳把他踢在了地上。
而後他自己伸出了手去,作勢攙扶二貝勒。
幸好二貝勒機謹,認得出那手不對勁。
不然被扶出來,一看是索額圖,豈不要嚇一跳嗎?
他可真歹毒!
二貝勒還算鎮定,“不過是心煩氣悶,夜裏出去走走罷了,難道不可以嗎?”
索額圖冷笑一聲。
“去哪走走了?莫不是去宮裏走走了吧?”
二貝勒一聽這話,便知今夜入宮之事走漏了風聲,叫索額圖知道了。
兩個人自從大吵一架過後,彼此之間氣氛就十分緊張。
稍有不慎,劍拔弩張。
二貝勒索性不張口,從地上一把提起小得子,就朝府裏去。
索額圖也不攔著,隻是站在那裏,看著他主奴兩個進了府門。
待他們一走進去,索額圖大手一揮,兩邊的護衛上前關上了貝勒府的大門。
意識到不對的二貝勒,丟了小得子便朝後看去。
“你們這是反了嗎?索額圖,你要做什麼?”
二貝勒的聲音悶悶的,在大門裏頭狠狠地砸,卻撼動不得那扇厚厚的紅木大門分毫。
一溜帶刀的護衛把守住了貝勒府的大門,在黑夜之中,格外森嚴。
索額圖大喝一聲,“從今日起,沒有本官的吩咐,誰都不能進去。貝勒府裏的人也都不許出來,包括二貝勒!”
二貝勒在門的那一頭聽見這話,氣得大喊,“索額圖,你要造反!你要造反!”
索額圖冷哼一聲。
他自言自語道:“黃口小兒,本官就是要造反。等我把這皇位拿下來給你坐,看你坐是不坐。”
在他看來,二貝勒這不過是鬧鬧小孩兒脾氣,正巧被陳文心利用挑唆罷了。
他是自己嫡親的外孫,自己還能害他不成?
但是他會不會害自己,索額圖就沒有把握了。
為了以防萬一,他隻能把二貝勒禁閉在府裏,等一切蓋棺定論了再讓他出來。
到時候龍袍往他身上一披,誰舍得脫下來?
索額圖自信地哼哼了兩聲,拍了拍手,就要打道回府。
手底下一個親信問道:“大人,這裏頭畢竟是二貝勒啊,咱們這麼做,明兒一早叫旁人看見了怎麼說?”
“蠢蛋,就不會說是本官關心二貝勒,專程派人來保護他的嗎?”
保護和看管,看起來也差不多。
那個親信露出笑容,“大人說得有理,有理。”
一轉頭朝門外的護衛道:“好好在這裏保護二貝勒,千萬不許閑雜人等出沒,聽到沒有?”
“是!”
索額圖大搖大擺地打道回府,留下一個緊閉的大門,和門內無人問津的二貝勒。
深夜中,淒清的貝勒府,樹影婆娑。
盡是蕭瑟。
次日,陳文心久違地又出現在了朝堂上。
說是久違,其實不過數日。
這短短數日,在一眾大臣的眼中,就像是度日如年。
他們晚上都不敢睡得太沉,唯恐在熟睡之中,哪一方的勢力就發生了政變。
等到一覺醒來,或許就是天翻地覆。
陳文心走進朝堂中的時候,隻見眾大臣或是懶懶散散,或是爭吵不休,或是互相瞪眼。
昔日皇上在時的整齊恭肅,蕩然無存。
她在人群中掃視了一眼,並沒有如願地看到二貝勒。
眾大臣朝她行禮,有的稱皇後,有的仍然稱皇貴妃——
索額圖一黨自然不會稱她皇後,若是這樣稱了,不是擺明認可了那道密詔是真的麼?
陳文心也不在意,隻是在發現二貝勒不在時,微微有些失落。
“皇貴妃娘娘這是在看什麼呢?是在找二貝勒嗎?”
陳文心一怔,想不到索額圖這麼快就知道了。
看來昨夜二貝勒進宮見過她的事,他也知道了。
“索大人,二貝勒同本宮說,今日他會上朝來同諸位大人說幾句話。你是他的親外祖父,你可知道他為何沒來?”
她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
索額圖道:“二貝勒聽信奸人讒言,上朝來能說什麼?皇貴妃娘娘是不是就巴不得,二貝勒說把皇位讓給四阿哥啊?”
對於索額圖嘴裏毫不避諱的話,陳文心早已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