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一個踉蹌摔在雪地上,結結實實的來了一個狗啃泥。
他似是猶自不死心,朝孟萋萋扔去三枚暗器。孟萋萋實在是沒有力氣了,她掙紮著站起來,自知自己躲得過一枚暗器,卻躲不過三枚。
盛嘉彥此時鞭子纏著殺手的腿腳,他沒有猶豫,飛身向孟萋萋而去。
孟萋萋忽然覺得此時天地間時間慢了下來,大雪慢慢落在他們身上,就連山穀裏的鬆樹搖曳的葉子也緩了速度。她眼裏倒映出的是天地——
以及盛嘉彥撲過來替她擋住暗器的身影。
暗器嵌入盛嘉彥的背部,他悶哼一聲。
盛嘉彥背對著殺手,已露出空門破綻。黑衣人掙脫捆住他的鞭子,提劍再次向盛嘉彥刺來。
孟萋萋再回過神時,發現劍鋒已經穿過盛嘉彥的肩胛骨。她顫抖著抬頭,發現盛嘉彥那幽深的瞳仁裏映出了她一張驚慌失措和滿麵淚痕的臉。
那殺手隨即將劍拔出,盛嘉彥身子隨之一顫。孟萋萋仿佛聽見了鮮血灑落雪地的聲音。
這不過是電光火石的一瞬,於孟萋萋來說,卻覺得時間如此漫長。
盛嘉彥回身徒手抓住刺客的劍,咬牙一掌將刺客打遠,血從他的手掌一滴滴的落下來。
“跑…”盛嘉彥轉頭最後吩咐了一句,便飛身上去纏住黑衣人。
孟萋萋不知哪裏來的勇氣,一個猛子站起來,顧不得發軟的雙腿,瘋狂的朝山下跑去。她腳下是泥濘的雪和寒冷的山風,好幾次被裙子絆倒,她又手腳並用爬起來往山下跑去。
山風帶著肅殺之意,卷著風雪吹迷了她的雙眼。鬆枝承受不住雪的重量,撲簌簌的落下一陣飛雪,天色更加深沉陰暗。
孟萋萋最後一次被絆倒,她爬起來扭了扭幾乎快要凍僵的膝蓋,隻覺得鼻子一熱,有什麼東西緩緩流了出來。她抬手摸了摸,一抹殷紅刺痛了她的雙眼。
她抹了一把臉,又一步步往回走去,開始用走的,後麵幹脆跑起來。
她不能丟下盛嘉彥一個人,她不能!
要死就一起死好了,反正回到地府也是瀟灑快意的孟婆與閻王,她有什麼好怕的。
想到這裏,孟萋萋跑的更快了。
她不知跑了多久,忽而停了下來。
不遠處是盛嘉彥臥在雪地裏的身影,他身上已經被大雪淺淺蓋了一層,血染濕了他背後的衣裳。而他旁邊躺著的是那個死不瞑目的殺手,他死的十分猙獰,想來是死前搏鬥的甚為慘烈。
孟萋萋連滾帶爬到盛嘉彥身邊,將他翻了過來:“阿彥!阿彥!”
盛嘉彥閉著眼,臉色青白。孟萋萋顫抖著手去摸他的頸動脈,發現還有一絲微弱的震動時,她幾乎就要哭出來。
孟萋萋將盛嘉彥的胳膊掛在自己肩上,想要扛著他回家。可她連站都沒站穩,膝蓋一個顫抖,兩人便一下子又摔回雪地上。
她背不動他。
孟萋萋從雪地上爬起來,恨恨地敲了敲自己的腦門。
她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盛嘉彥拖到鬆樹底下,避免大雪落在他身上,使得傷勢更加嚴重。
她感到深深的無助,此時雪越下越大,寒風凜冽的刮過,鬆枝相碰颯颯作響。
孟萋萋忽然想起什麼,她提起盛嘉彥的寶刀就往山上跑。
期間她被絆倒數次,仿佛都不覺痛一般再度爬起來奔跑。直到她跑到方才關著她的木屋時才停下來。
孟萋萋沒有猶豫,跑到木屋的門前,舉起刀狠狠的劈著。
她力氣不大,一刀劈下去震的她虎口發麻。有時甚至刀砍在門裏拔不出來。就這樣砍了半天,那木門的一扇終於轟然掉落下來。
孟萋萋立馬把木板拖向外麵,將自己的裙擺撕成一條一條綁在一起,隨後緊緊的係在木板上的門把手上。
之後她飛也似的拖著木板下山,她把板車拉到盛嘉彥身邊,半扶半拖的將盛嘉彥弄了上去。
這麼一番折騰,大冬天的她卻出了一身汗。
孟萋萋繼而將衣服扭成的繩子縛在肩上,試著走了一步。木板終於稍微動了一下,可肩上也傳來劇烈的疼痛。她內心大喜,隨後孟萋萋將身子的整個重量都往前傾,拉著盛嘉彥往山下走。遇到帶坡的帶坑的地方,她都要回頭去看看盛嘉彥有沒有被她弄掉。
不知何時大雪已經停了,天逐漸翻起光亮,淺淺的陽光從雲後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