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雨水在天地間拉起了一張朦朧的雨幕,敲打著庭中植被,紛紛低頭折腰,不敢與之抗衡。
而涼風也趁勢而起,呼嘯著穿巷過弄,時不時在窗柩上拍打一下,攪弄出比雨敲石板更大的聲音。
顧麗珠站在墨言卿書房外,一身紅衣被風吹得咧咧作響,連帶著滿頭的青絲在空中糾纏不清。
目送林清泉那肥碩的身影出了庭院,她唇畔才展開一抹譏諷的笑,轉身進了書房。
“這可是王爺的大好時機呀!”
墨言卿掀起眼皮看了紅衣女子一眼,仍舊翻開了麵前的古籍,神色淡漠地問:“怎麼說?”
顧麗珠不請自坐,雙手攏入袖中,臉上滿是得意與自信,“皇帝沉迷美色,滿朝文武怨聲載道,若此時曇國與烏拉國開戰……”
“烏拉國雖小,但人人皆可為兵,不容小覷;曇國經由江南水患,又才平定北漠之事,國庫不足,軍中疲憊。此時開戰,絕非最佳時機。”墨言卿神色淡淡地打斷了她的話。
顧麗珠雙眉輕輕一揚,朗聲道:“如此豈非更好?王爺身經百戰,百戰百勝;可若嘉囿皇帝禦駕親征,卻出師未捷。這便是上天……”
“啪”的一聲,墨言卿將手中的古籍合上,抬眼定定地瞧著顧麗珠。
窗外雨打芭蕉,聲音清脆。
顧麗珠迎著寶親王的視線,不避不讓,“怎麼,王爺還有什麼舍不得的?”
墨言卿收回視線,劃動輪椅至窗前,看著雨簾蒙蒙,神色仍舊淡漠:“兩國一旦開戰,你知道會死多少人嗎?”
“一將成名萬骨枯,”顧麗珠起身走到墨言卿身旁,順著他的視線望了出去,隻看到了漫天的雨水,以及陰沉沉的天空,“王爺想要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自然需要無數白骨壘成台階。”
她的話,本是至理,墨言卿心裏對此也很清楚。但他就是不喜歡身邊這個女子,不喜歡她滿臉洋洋得意,不喜歡她自作聰明……
總之,她說的一切,做的一切,他都不喜歡。
沒來由的厭惡。
“知道了,本王會考慮的。”他淡淡地應了一聲,便緊抿薄唇,不再開口。
顧麗珠最是會察言觀色,見墨言卿這個樣子,深知他定沒有將自己的建議放在心上。心中雖然不忿,但她也拿眼前這個男人毫無辦法,隻得悻悻地告辭出來。
她剛回到自己居住的房間,外頭風雨忽然發了狂,猛烈地摧殘著庭院中的植被。挺拔的銀杏樹頂天立地,但枝葉卻經不起狂風暴雨的摧殘,連帶著已經變成黃褐色的小果子一並掉落下來,敲打著屋簷“劈啪”作響。
顧麗珠心情更加煩躁,用力地將門窗關上,剛進自己寢屋,便聽到蛋小黑幸災樂禍的聲音:“怎麼樣,碰壁了吧?”
她正滿腔憤懣無處發泄,這個聲音成功引起她的注意力。
蛋小黑還被綁在桌子腿兒上,正幸災樂禍洋洋得意,忽覺眼前陰影罩了下來,緊接著便覺陰風陣陣撲麵而來。它瞪大了眼一望,看到顧麗珠手裏拿著一把刺繡用的小剪子,正微笑著望著自己。
時空客服心裏一咯噔,暗道事情不妙,當即嘿嘿傻笑以示友好,“女孩兒家家的拿剪刀做啥子嗎?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顧麗珠咧嘴一笑,沒說話,隻將那把剪刀猛然地朝蛋小黑刺去。
“哎呀媽呀……”蛋小黑嚇得閉眼大喊:“你不就是想要挑起曇國和烏拉國之間的戰爭嗎?我有辦法呀!”
“咚”的一聲,那纏著粉色小流蘇的紅色精致小剪,插在蛋小黑頭頂一公分的桌腿兒上,還顫了好一會兒。
顧麗珠搬了個小凳子過來,坐在蛋小黑跟前,滿臉誠摯地請教:“說說你的法子。”
那小剪刀顫抖的聲音就在耳朵旁,蛋小黑心有餘悸,不敢大意,忙道:“如果烏拉國的王子死在知府衙門,這戰爭不就挑起來了嗎?”
顧麗珠伸手往它頭上使勁兒一拍,“你說的倒是容易,那知府衙門是隨便進出的地兒嗎?你又不能殺人,我這手腳成這個樣子,墨言卿也不相信我……”
蛋小黑嘿嘿一笑,“我能治好你的四肢呀?到時候再給你做個向導打個輔助,去知府大牢殺人算什麼?就算是去皇宮暗殺皇帝,也不成問題的。”
顧麗珠認真地考慮了一下它的話,覺得頗有幾分道理,但也不放心將蛋就這麼放了。萬一這顆蛋反悔了,一放了它直接消失不見,甚至投奔敵營,那不是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