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王宮,廳內。
此刻楚王尚未到達,眾賓客入殿後,都坐入自己的酒席,同周遍好友交頭接耳,低聲攀談。
葉淵心裏略一思索,便離席來到葉公麵前,拱手微笑道:“越太子無疆,在此見過葉公。”
葉公衣著樸實,卻繡上了三條金龍,聽見葉淵此言,不禁有些詫異地望他一眼,和氣笑道:“太子殿下貴為一國之主,老夫不過是楚國的一名臣下,哪敢受如此大禮,太子殿下無需如此。”
葉淵微微一笑,淡淡道:“放眼整個楚國,在下僅敬重葉公而已,先前一拜隻是代表我自己的意願,和兩國邦交並不相幹。”
葉公眼中出現一絲微怒,葉淵此話言下之意不就是不將楚王放在眼內,不禁冷冷地道:“越太子遠來楚國,有些話還需要謹慎些才比較妥當。”
葉淵微微一笑,並沒有答話。
他轉身直接返回到自己的座位,心底卻暗暗想道:“這空穴來風,未必無因。葉公好龍,雖不如書裏寫的那樣癡迷,但也有幾分喜歡。”
葉淵若無其事的坐在一旁,卻明白剛才那一幕已對在場賓客造成某種震撼的效果。他們雖然不明白他們有何對話,但顯然都已看清葉公的表情有些慍怒。
而葉公在楚國的地位則僅僅次於楚王,他生在楚國王室之家,曾祖父是春秋五霸之一的楚莊王,二十四歲就以出色的才能得到楚國朝野及四境諸侯的敬重,就連孔子也慕名千裏拜訪,得罪了他幾乎就等於得罪了整個楚國。
因此,廳中大部分人都皺起眉頭看向他,子西的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子綦眼中浮現出些許擔憂,而蔡丕、蔡珥、蔡城卻是幸災樂禍。
葉公注意到賓客的反應,不禁若有所思。
葉淵前來的楚國的時候,他就已經收集到關於他的情報,當年以計策誅殺李信,成功逃脫秦國追捕一事,說明他並非是個蠢才,為何剛才會做出這種異常的舉動?
他瞟眼看向葉淵,卻發現他神色平靜,好象剛才的一幕並沒有發生,不禁微微皺起眉頭,知道他一定另有所圖。
而現場的氣氛由此僵持,直到楚王的到來。
“當!”
清脆的鳴鍾聲響起,預示著楚王即將出現。所有的賓客連忙起身出列,一同恭敬地半伏於地,以此表示對楚王的尊敬。
在妃嬪簇擁下,年在二十五六左右的楚國君主楚惠王熊章昂然步入殿內。
這位楚王容顏俊秀,眼精目靈,相貌堂堂,但是身材非常的肥胖,才不到三十的他就已經開始發福,挺著一個大肚囊,一臉的笑意,神態氣度頗似彌勒佛。
葉淵知道會和楚王接觸,所以早已向子西了解過他的情報。
這個楚王雖然看起來很平庸,但是並沒有那麼簡單。他雖然並無驚世之才,但很有政治手段。他剛剛即位的時候,其餘諸侯國誰也不將他放在眼內,但短短數載間,就將楚國的國力急劇提升,若論起治理國家,倒算得上是個明主。
隻可惜他雖然並非庸才,但顯然缺乏一定魄力。
所謂唇亡齒寒的道理,這位楚王並非不懂,他遲遲沒有出兵,隻因為顧慮國內的影響,群臣幾乎都和吳國有刻骨的仇恨,他若決定出兵難免引起反彈。
由於這個原因,楚王一直遲遲不決。
而吳國麵對北魏新力軍的強大壓力,情勢危急已經刻不容緩。
葉淵微微一歎,而後收斂思維。
所有的賓客都跪伏地上,等到楚王入席後才重新回到座位,葉淵由於是越國太子來訪的身份,所以當然隻是僅僅做了個揖。
楚王坐定後,柔聲道:“眾卿家平身,今日設宴以歡娛為主,列位不必過於拘禮,還請好好享樂。”
眾位賓客連忙拱手,一起歌功頌德。
楚王眼睛瞟向桌案上的酒杯,他背後的侍女連忙將酒斟滿。
楚王舉起酒樽,對著葉淵道:“越太子無疆年未滿二十,便揚名於縱諸侯之間,執一國之牛耳,重建昔日越國榮光,今日一見果真年少有為,大家都敬他一杯。”
楚王一言既出,眾賓客連忙舉杯,一句句馬屁就像是萬箭齊發的弓矢,向著葉淵飛射而來,似乎想要將他射成馬蜂窩,氣氛不可謂不熱烈。
葉淵已知他們不過是在作秀,依舊裝出一副謙遜的神情:“楚王過獎。”
楚王一口氣連敬了葉淵三杯,方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