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這座幾千年的城市裏,夜晚隻有一兩街的熱鬧,還顯示這座城市的曾經繁華。
車過大橋,再往前走幾裏路,就到黨校了。
通往黨校的路上車不多,路兩邊的民房閃著零星的燈光。偶有幾聲狗叫,顯示這裏與城市喧囂的不同,多少還帶有田園的風光,隱隱藏著一絲寧靜。
我在路邊停了車,掏出家夥撒了一泡尿。
夜風徐來,寒冷刺骨。
我摸出一支煙點上,靠在車身上安靜地欣賞著遠處的燈光。
城市已經被我甩在了身後,遠處夜空的一片橘黃色底下,正是這座城市在沸騰。
又一陣風卷過來,卷起地上的落葉四處飄零。一粒米珠一樣的東西落進我的脖子,還沒等我回過身來,夜空裏一陣沙沙聲,隨即半空裏落下一陣雪粒子來。
我伸出手掌,想要接住幾粒。接了好一陣,掌心裏半粒也沒有,倒是我的車身山,被砸得沙沙的響,在雨刮器的空隙處,轉眼就堆起了一層白。
下雪了!我輕輕地叫了一聲,心裏突然無比的暢快起來。
我坐進車裏,掏出電話給黃微微打。
“老婆,我這裏下雪了。”我的聲音帶著尾顫。這是興奮的聲音。
“是嗎?”電話裏黃微微慵懶地問了一句:“老公,你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不回,後天一定到家。”我算著日子說:“明天我們就結業了。一結業我馬上往回趕啊。”
黃微微輕輕笑了一聲說:“我看你們父子倆,誰會先到我身邊埃”
我驚喜地問:“老婆,要生了嗎?”
黃微微對著話筒一字一句地說:“我上午來了醫院了,你說呢。”
我一聽,心急火燎了起來。
黃微微要生孩子了,居然沒告訴我。她是怕我分心,還是想給我一個驚喜?作為父親,誰不想迎接孩子來到這個世上?
“老婆,我明天一定趕回去。”我說,準備掛電話。
“你先不要急著回來。”黃微微認真地說:“在回來之前,你要先去拜訪一個人。”
“誰?”我驚訝地問。來省裏培訓半年了,從來沒聽她說過她們家在省裏有親戚或者朋友。
當然,黃山部長在省裏一定有人,要不他做不了衡嶽市的組織部長。但他從來沒主動跟我說起過誰,黃微微也沒說過。現在突然要我去拜訪一個人,實話說,我心裏是一千個不願意。
黃微微顯然感覺到了我的口氣不好,她沉吟了一會說:“我今天就是在賭呢,如果你打電話回來,我就告訴你這個事。如果你不打電話回來,我就將這事爛在心裏。”
她吃吃地笑起來,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聲音說:“這就是你的命!老公,你打電話回來了,你就一定要去拜訪他。”
我不耐煩地問:“到底是誰呀?”
黃微微不告訴我,反而說這是她爸的主意,特意囑托她一定要交代我去拜訪。
我自然明白我老丈人的心意,他讓我去拜訪的人,一定不是簡單的人。可是他這個時候才讓我去拜訪人家,黃花菜早就涼了。
“老公,你一定要去。”黃微微認真地說:“我爸說了,你去就是了。”
我答應著她說:“好好好,老婆,我去。你告訴我,我要去拜訪誰?”
“林副省長。”她在電話裏說:“你們之前認識的。”
“不去!”我幹脆地說:“我不去。”
“為什麼?”
“我來省裏培訓半年了,一次都沒去過,現在再去,我怎麼說?”
“不用你說什麼。你去了就知道了。”黃微微威脅我說:“你要是敢不去,回來我不讓你進家門。”
我幾乎是哀嚎著嚷:“老婆!你爸真牛!”
掛了她的電話,我盤算著明天去拜訪林副省長應該怎麼開口,直到車到黨校門口,差點撞到鋼柵門才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