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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3、不辭而別(2 / 2)

另,記得每日來給娘上香。七七四十九工的時候,記得給她老人家燒紙。

枚竹拜別。

看完信,我的腦袋全部空了。

枚竹走得那麼快,不留絲毫痕跡。我四顧家裏,一切都擺放得整整有條,除了屋裏再也看不到我娘和她,一切依舊。

娘的遺像掛在客廳的牆上,下麵一張桌子,擺放著水果祭品。三柱香煙快燒到了盡頭,屋裏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檀香味。

我茫然不已,起身去點上香插上,隨手推開枚竹過去住的房間。

屋裏幹淨整潔,床上的被子上蓋著一麵床單遮擋灰塵。櫃子裏她的衣服一件也不剩下,她仿佛憑空消失了一樣,屋裏再也找不到她曾經生活過的任何氣息。

我的心一痛,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

算起來枚竹跟著我十來年了,從蘇西鄉收購猴頭菇和茶油開始,枚竹就一直跟著我開拓蘇西鄉土特產在衡嶽市的市場。她聰明伶俐,嘴巴子又特別會說話,加上她長得又好看,幾年的時間,她幾乎將衡嶽市的茶油市場壟斷下來。

如果不是蘇西鄉要將土特產公司收回去,枚竹會將生意做到多大,誰也不敢預料。

我被迫從蘇西公司退出來之後,枚竹和盤小芹都跟著出來了。公司交給金玲後,我再也沒過問,但我知道,蘇西的土特產公司在衡嶽市已經沒有了任何優勢,基本處於江河日下的境地,現在的金玲,完全靠開一家日雜店來為此生計。

盤小芹離開公司後,去了老蘇西鄉政府門口開了一家超市。後來又隨著蘇西鎮搬遷去了新鎮開了賓館和酒店。枚竹從公司出來後就再沒幹過別的事,我娘認她做了幹女兒後,她就一直伴隨著我娘在一起,照顧我娘的起居飲食。

那時候我和黃微微還商量過,不論是她還是我,都沒法抽身出來照顧我娘。有枚竹照顧,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當然,我們也考慮過,枚竹照顧我娘了,她就會沒經濟收入。為了補償她,我和黃微微商量每個月給她付工資。

我們的建議被枚竹毫不留情頂了回來。她說,娘不是我一個人的,她也有份,這年頭女兒照顧娘,還有收錢的說法嗎?

枚竹堅決拒絕我們給她支付工資,但我們還是悄悄將每個月該付給她的工資都悄悄存了下來,隻等著她那一天出嫁了,這筆錢就當做是送給她的嫁妝。

我娘是個沒退休金的老太太。她過去就靠著我爹的一點工資維持生計。當然,我外公祖傳下來的中醫技藝還在,我娘從小就在藥鋪裏長大,沒有她不認識的草藥。我外公在我娘很小的時候就教她背《湯頭歌》,因此我娘在我爹還活著的時候,偶爾也會給人開幾劑中藥單子。

我娘沒有行醫執照,但我娘的本事卻令有行醫執照的人望塵莫及。很多疑難雜症我娘都能手到擒來,以至於在我娘還沒瞎的時候,我家經常坐滿了來尋醫問藥的老街坊鄰居。

後來我娘因為傷心我爹的過世而哭瞎了眼睛,她開中藥單子的任務就落在枚竹身上。往往是她口授,枚竹記錄,將中藥單子開好給病人。但自從眼瞎之後,我娘再沒收過別人一分錢的酬謝。

每次我送生活費過去的時候,枚竹和我娘都說自己有錢。我知道我娘的積蓄,她沒有多少錢,枚竹又沒出去工作,哪裏會有錢?

然而,我就沒見著枚竹為錢而苦惱過。有時候我們忘記了,一連幾個月沒送生活費過去,也沒見著我娘和枚竹過上什麼苦日子。

讓我驚異的一件事是我兒子要上幼兒園,幼兒園一次性要交上三萬多塊。三萬塊對我來說,絕對就是一筆巨款了。我是個死要麵子的人,絕對不會開口問黃微微或者她媽陳雅致局長要。

就在我焦頭爛額為三萬塊讚助費苦惱不已時,枚竹悄悄將錢交了上去。那時候我就很想問她的錢從何而來?但我一直沒問出口,枚竹也從來沒提起過。不過,這件事在我心裏留下了一個想法,就是枚竹身邊究竟有多少錢,誰也不清楚。

我捏著信,頹喪地在床邊坐下。伸手去摸床上的被子,冷冷的,就像一塊冰坨。想起昨天這張床上還躺著孤零零的枚竹,不由悲從中來,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