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建在西麵的書房陽光正好，在這寒氣滿滿的初冬暖意十足。何闐將酒放到飄窗上，又跑到臥室拿來兩個厚厚的靠枕和軟墊，扔給了夏雉。
兩人相對而坐，不到兩米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兩個人若一起伸手便能碰到，可若隻有一個人伸手，那便還有些距離，需要身體再靠前一些才行。何闐很快便將兩個人的狀態考慮得一清二楚，而且，更明白，他是肯定會伸出手的，至於夏雉會不會響應，他不敢保證。
一直以來，何闐隻做有把握的事，夏雉是個例外。
不再年輕的何闐突然覺得這樣走一步看一步的日子也沒什麼不好，以前的他總喜歡生活在條條框框裏，總覺得隻有如此，他才是安全的，現在，因為夏雉，他走了出來，走出來的何闐突然發現，原來這樣的風景更美，更迷人。
何闐說：“你不太喝酒。”
夏雉注意到何闐說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她想了想，回答：“那要看和誰喝。”然後用狡黠的目光迅速掃了他一眼。
何闐啞然失笑：“青島的女孩子不能喝酒的不多，我應該能想到的。”然後用手指虛戳著她，“被你騙了。”
夏雉搖搖頭：“我酒量的確不大，但也絕對不像平時應酬時說得那樣兩杯就倒。”
“吃蛤蜊，喝啤酒。這是青島人的一種生活方式。青島啤酒遠銷海外，在外人的眼中，青島人就是在酒缸裏泡大的，尤其是青島的女孩子。”
夏雉不置可否地笑笑：“我不是地道的青島人，我媽媽是南方人，杭州。”
何闐盯著夏雉：“杭州出美女。”
“呃，我隻是半個，所以... ...”夏雉聳聳肩，露出了一個“你懂得”的表情。
何闐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情人眼裏出西施。我記得西施是浙江人，這樣說起來，你也屬於美女的老鄉。”說完停頓片刻，又補充了一句，“所以，你也不會差的。”
夏雉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和何闐碰了一下杯，一本正經地回答：“感謝西施。”
何闐忍俊不禁，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夏雉，傍晚時分，金色的夕陽，投射在她的側臉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暖意。何闐的心不由自主地急跳了幾下，待玻璃杯離開雙唇的時候，他嘴角已抿成了一條直線，仿佛在刻意壓抑著什麼。
許久，何闐鬆開了緊抿的嘴角，說：“你一本正經開玩笑的樣子十分可愛。”
夏雉不置可否地笑笑，視線移到了窗外。
夏雉一直覺得何闐是個做事情非常講究的人，這個特點不單是體現在工作上，在生活上也是如此。何闐的這套房子隱藏在一個大型的居民區裏，也算是鬧中取靜，從飄窗上看下去正好是小區的最美的地方，雖然沒有依山，也看不到海景，但僅這一片景色也是別有風味。而房中的格局，如果沒猜錯，肯定是改過的，就連裝修的風格也是別具一格不流於俗。可這樣的人，為何偏偏對她青睞有加呢？夏雉想不通。
其實何闐也想不通。
所以他決定不再去想。半輩子按部就班，如今想來，跟著感覺走，也沒什麼不好。
“夏雉。”
夏雉轉頭看向何闐，他手中的杯子有些晃，在夕陽的折射下，有些刺眼。夏雉突然很想躲開，可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回應，就被何闐的一句話驚呆了。
何闐看向沒有任何反應的夏雉：“做我女朋友吧。”
空氣仿佛靜止了，窗外的風聲呼嘯而過，何闐隻覺得自己的心就像卷在狂風中的殘葉，懸在半空沒著沒落。他強迫自己不要緊張，冷靜下來分析夏雉的表情，以便她在拒絕的時候好衡量她是有幾分真心，而自己又有幾分扭轉的把握。可夏雉的表情從聽到這句話就沒變過，隻是回望著他，然後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仿佛在期待他繼續說些什麼。何闐果然受不了冷場，由衷地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願意，做我妻子也行。”
夏雉突然就笑了，那種忍俊不禁卻又帶著一絲羞澀的笑。然後，何闐看到她移開了視線，在她垂下眼睛的那一刻，一絲紅暈飛上了的臉頰。
“夏雉... ...”
“你決定了？”夏雉抬起頭，驀地打斷了他的話。
何闐的心裏早已打好了腹稿，準備在夏雉拒絕時長篇大論。他想過她的各種回答，拒絕時會怎樣，答應是又會怎樣，可唯獨這樣的回答是在他的預料之外的。何闐有些懵了，甚至無暇去考慮她問這句話到底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