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了?吃沒吃啊?”
聽說侍衛回來複命,馬夫人也沒耐性等著管家傳話了,直接就把人叫到了跟前問話。
“屬下去遲了,謝家已經用完飯了。”
“那糟了。要是小魚兒真因為我讓人送去的兔肉,生出一個豁嘴的孩子怎麼辦?那她不得恨死我啊?那孩子長大了不得恨死我啊?”
“夫人,您別緊張。那就是一個說法,未必是真的。”看到自家夫人此刻如斯緊張的模樣,管家開始有些相信了,這理由真不是他們家夫人現編的。
“那萬一要是真的呢?不行,我得去謝家看看。”
“夫人不可!”管家擋在了馬夫人跟前,“剛才我聽侍衛來稟,章大人剛去了謝家。章大人可是認識您的,您想想現在外頭的狀況,要是被人知道了夫人您在這裏,我們又來不及離開的話,那是會連累老爺和少爺的。況且,孩子究竟如何,現在您也是看不出來的,有沒有影響,還不是得等孩子生出來嗎?”
管家這麼一說之後,馬夫人每天必問的一句話就是,‘小魚兒生了嗎?’焦慮得很。
同樣焦慮的,還有謝林氏。但她並未糾結吃了兔肉就會生豁嘴孩子的這個說法,而是……更現實的。
同睡一榻,身邊人的狀況,另一個人是最清楚不過的了。區別無非是,想不想關心。謝弘文和謝林氏的感情很不錯,所以在感覺到謝林氏今晚睡得很不安穩的時候,他開口問道,“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嗎?”
本來謝林氏是不想說的,因為說出來,也無非是多一個人掛心罷了。但若是不說,一個人憋著又特別難受。
“是瑜兒。”
“瑜兒?瑜兒怎麼了?瑜兒不是好好兒的嗎?你還惦記著那個兔肉的事?沒事的,我當時也是急傻了,現在想想,當初那馮家的媳婦兒,懷孩子的時候不是也吃了兔子嗎?好容易逮著一隻,照顧她懷著身孕,一隻兔子都給她吃了,那孩子不是挺壯實的?瑜兒才吃了幾塊呀,沒事兒的,放心睡吧,啊?明天還要早起呢。”
“我不是擔心這個。”
“那是什麼?瑜兒的婚事?你急什麼,她夫君才沒過世多久呢,先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再說吧。”
“唉,我擔心的,就是生孩子的事。”
“生孩子怎麼了?有什麼可擔心的?”
“你這話說得倒是輕巧,生孩子是多大的事啊?那是一腳踏進鬼門關的事!”
“是是是,我的錯,夫人你別激動,這麼大聲,把孩子們吵醒了。”謝弘文輕輕拍了拍謝林氏的肩頭,“別太擔心了,到時候請個穩婆就是。”
“要是能請到穩婆,我也就不那麼擔心了。這不就是怕請不到嗎?”
“請不到?怎麼會請不到呢?這個年景,誰家不缺銀子啊?到時候咱們多給些銀子,會有人願意來的。”
“銀子重要啊還是命重要啊?有些事兒我是沒和你們說,怕你們聽了擔心。就前兩天,有個接生婆,回家的路上不知道被哪個歹人給……唉,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死個人和死個牲口似的。”
“那實在不行,就你替瑜兒接生?或者村裏有沒有懂這些的,你這兩天多問問去。”
“若是瑜兒胎位正,那不論是我還是村裏的婦人,生過孩子的多少都能幫上點兒忙。但我就怕……”其實就算是有經驗的穩婆,也怕遇上難產的婦人,因為不但可能收不到銀子,還會壞了名聲。但並不是每個孩子都能順順當當落地的,總有這樣那樣的小意外。
接生多的穩婆有經驗,懂得變通,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謝林氏就怕她這隻被別人接生過的,遇到事兒會慌神,到時候越急越想不出辦法來。愁,愁死了。
本來愁的人隻有謝林氏一個,聽謝林氏說了之後,謝弘文也開始發愁了。生孩子可不是別的事,今天做不成,可以改天再做,那是說生就要生的,生不出來,那真是出大事了。
當然他們的擔憂,是不敢也不能說給夏芷瑜聽的。但他們雖然沒說,卻已經表現出來了,就像謝林氏,夏芷瑜就注意到好多次,在以為她沒看到的時候,滿麵愁容地看著她。
比起家中的大人,謝璃和謝景的日子就過得單純很多,謝璃跟著謝林氏學做家事,謝景跟著謝弘文讀書,然後這倆姐弟就天天圍著家裏的雞崽子打轉。
惦記著香噴噴的雞肉,謝景隔幾天就忍不住要問謝璃,“姐,咱們什麼時候能吃雞肉啊?”
頭幾次,謝璃還是很有耐心的,爹和娘都說了,弟弟小,她做姐姐的要讓著他,但謝璃的年紀畢竟也不大,也有沒耐心的時候,有回被問煩了,她就回了句,“你別一直問我呀!家裏的事都是娘做主的,娘說吃,才能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