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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章 名分,說服自己的借口(1 / 2)

“這——這,罷,罷,罷——”

張德明長歎一聲,袍袖一拂本待離去,轉念間卻又回身。

轉念是憐才。張德明方才所說收徒,不僅是為故人計,更是真心實意。他幾十年所修,傲然於世的一者便是無中生有的機巧術,二者乃方才於殺胚中縱橫的逍遙決。此兩者,非容貌上品、心性堅毅、天秉沉穩者不可學。

這三個條件本就是矛盾,容貌上品,臉麵就是敲門磚,以貌娛人何須堅忍?得之易,必難珍惜,信手來揮手去,輕佻跳脫與沉穩就更掛不上邊了!

此兩女恰恰符合了張德明的擇徒條件。

大者十一二歲,鳳眼長眉,眉心紅痣,端之就如菩提在前,不可褻玩。幼者八九歲,杏眼桃腮,身小早露狐媚。

張德明進屋之時,與這姐妹同處者還有十餘人,抱頭垂淚者有之,跪地求饒著有之,鶯聲嬌啼中,唯有這兩人雙手相牽鎮定自若。長者護幼,小的雖隱在姐姐背後,手裏卻緊緊握著一支尖頭的鐵簪。

那時就已為這份鎮靜驚歎,即便現在知道不是劉府之人,可血腥殺戮總是真的吧?而儒門當道,為女子餓死事小失節事大,蒲柳質矢誌報仇,甘心身入賤業,比之勾踐臥薪也不多讓。再以觀氣之法相之,兩人更是貴不可言的命格,這兩姐妹分明就是天賜佳徒!

“雖是陰差陽錯,你二人也算大仇得報,不知你們又有何打算?”張德明遙點遠方火光,“真要去找那年某人報恩麼?老道看那年某絕非善類,此去怕是——”

一想兩個嬌滴滴的徒兒以身飼賊,他就心疼的說不下去了。

“多謝恩公提醒!”思盈道:“今晚若無恩公,我姐妹怕是難逃摧殘,所謂恩情,我姐妹也隻認恩公一人,斷不會自送虎口!”

“嗬嗬,算不得,算不得,”張德明尷尬擺手,“老道救人也隻是想回報一下故人,沒想到,嗬嗬,沒想到啊,算了,不說這些,”張德明一拂袖,“你姐妹若無處可去,不妨隨老道回武當山,老道所說收徒之語依舊作數!”

進京本是求富貴,到頭卻鏡花水月,來時空空去也空空。故人重逢卻發現人心不古,張德明也多了幾份心灰意冷,他的打定心思要好好調教這一雙徒兒了!

“恩公救得我姐妹,莫說收徒,就是充作爐鼎我姐妹也不敢有異議,隻是——”思盈拉著妹妹聘婷跪倒,“容恩公寬限些時日,待到我姐妹大仇得報,再來伺候恩公!”

“什麼爐鼎,老道練就的一口元陽不失——”張德明雖急著辯解,卻發現跟小姑娘說這些有些忒無恥,趕緊岔開話題,“你父母不失劉家所害麼?劉家已亡,你的大仇未報又是怎麼回事?”

張德明有疑問不奇怪,他是江湖人,思維自然也是江湖式的。在他看來,劉家殺了嶽子風夫婦,年某人又將劉家滅門,一場大火分明是殺而焚屍,即便再想找更殘忍都不能,冤冤相報奉無從提起,這事自此畫上句號!

但嶽家姐妹雖小,卻是書香門第官宦之家,她們的思維方式自然不同。

嶽子風懷疑劉家,被滅口恰恰是劉家的罪證。要知道禦史雖不過七品,卻是帝王耳目,位卑而身尊,若非劉家做賊心虛,何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以死為證,嶽子風是對的,對的卻不僅如此——嶽子風當日言及懷疑,總督的回答是:南方產糧北方缺糧,從北往運,怕是那行商的腦子進了水!言下之意卻是嶽子風糊塗。而嶽子風卻據理力爭:江南雖產糧,可並非江南餘糧。以安徽為例,糧價卻比缺糧的北方更高,每年都會餓死人!

按照嶽子風的推測,以空船進京,打著調倉換米的旗號運出國儲存糧,隨便找個耗損的由頭糊弄朝廷,背地裏卻滿載入安徽,這買賣自然是無本萬利。

總督拂袖而去,當晚嶽家遭劫,如今看來,怕是父親大人一語中的,總督大人不得不借劉家殺人滅口!

為了父親的公道,姐妹兩個要去京城告禦狀,狀告兩江總督阿山!而有大功勞的父親,了卻了君王天下事,自然當贏得生前身後名,這才能告慰在天之靈!

焉能如現在這樣,一抔黃土埋忠骨,而劉家的一把火,說不定又是總督大人的滅口計呢?

話至此,張德明羞愧、欣喜、更不舍,羞愧的是活了這麼大歲數還不如女娃娃有見識,欣喜的是如此心思縝密必能將所學發揚光大,至於不舍,他真的不想再臨京城那塊傷心地!

喟歎一聲道:“此地距京城幾千裏,你姐妹本是弱女子,如何經得起長途跋涉?”

“我姐妹有個不情之請,還請恩公能——”思盈這時已經沒了剛才女諸葛般的睿智,總是小女孩呢,活命的大恩早已結草銜環,如何能說出“護送”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