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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七章 長兄如父(1 / 2)

城外的人想進來,城內的人想出去。

《圍城》中的這句話差不多可以用作一般規律,就像魏珠兒奢望徹底走進雍正的內心,並努力發揮“從旁”的奸佞,轉而幫助舊主。而早已占滿雍正腦海的密嬪渴望走出來,甚至走出紫禁城,最好能像仁憲皇太後一樣丟在暢春園常伴青燈古佛了卻殘生才好!

即便如此簡單蒼白想法,自魏珠兒將她母子四人請至景仁宮就像肥皂泡一樣破滅了。她知道那個奸笑的死太監打的什麼主意,當母子親情成為被人利用的把柄,作為母親,為了兒子,她隻能逆來逆受!

逆,指的是密嬪母子的打扮與舉止!

從接到魏珠兒的“皇上口諭”開始,密嬪就帶著兒子們侯在景仁宮的月台上,一身麻布的孝衣隻除了頭頂的孝布,頭不梳臉不洗。近月的時間守靈萎在乾清宮,吃不好睡不著,其邋遢足以比擬逃荒者,當陽光暖暖的照過來,酸腐的氣味即刻籠罩了全身,刺鼻惡心到自己都恨不能掩鼻。

這番打扮,卻是以人為鑒,她是把漢武朝的寵妃李夫人拿過來反用呢!

說漢武朝的李延年擅長音律歌舞,一日為武帝獻歌,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武帝聞得此曲,極為感慨歎息,他的姐姐就告訴他,歌中的佳人就是李延年的妹妹。漢武帝隨後召見,果然是美麗異常、舞姿曼妙,由是深得寵幸。

然紅顏薄命,李夫人身染惡疾,漢武帝親來探問,李夫人卻以被蒙頭,以形貌毀壞為由,婉拒與武帝見麵。武帝悻悻而去,李夫人卻告訴周圍人等: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馳,愛馳則恩絕!

此言也為傾國傾城者戒。以密嬪想來,雍正之所以逼迫自己,所圖者無非是相貌,若見到自己這副流民棄婦的打扮,必定厭了。即便他的審美出了偏差,她還有第二手準備呢,左手牽著十五阿哥允禑,右手牽著十六阿哥允祿,而身旁的奶媽懷裏則十八阿哥允衸。

有兒子做伴,她不信雍正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當著兒子的麵逼迫自己,那得色欲熏心到什麼程度?

可惜,她這樣的想法不能與任何人名言,於是她的做法也不可能被理解,比如她的長子,十五阿哥允禑。

允禑雖隻有八歲,但得益於優良的宮廷教育,即便不敢同於弘皙的妖孽,但少不更事這樣的詞語早早的與他絕緣。

他看不慣母親的打扮,按禮製,國喪既畢,就該依例除去孝服。雖有那些情深意重的例外,此後一身黑衣在慈寧宮的佛堂裏不見外人,但那也隻是服孝,誰聽過不梳不洗的?眼下,不光額娘“明知故犯”,連自己也一身邋遢,皇上哥哥一會兒還要接見呢,這不是大不敬?

陽光木然的灑下,允禑渾身都酸疼起來,雖是又累又餓但因為生長於皇室,特有的潔癖早已根深蒂固,嗅著自己或額娘身上的味道,每每都欲作嘔!煩躁中,他甚至對額娘有些怨念——皇兄在國喪結束就召見自己,那是多大的恩德?隱隱還有些“青蠅之舞不過尺許,附之驥尾可至千裏”的念頭呢!

隨著紅日西墜,他再也按捺不住,看看天色再瞅瞅密嬪,道:“額娘,兒臣想先行告退,也勸額娘略略梳洗也免得——”

“不行!”知子莫過母,密嬪曉得兒子的心思,更注意到兒子三番兩次的抽動鼻子,故意把臉一板,“既然已經等了半晌,還差這一會兒麼?若你走了皇上卻來,那才是大不敬呢!瞧瞧允祿,比你還小呢,卻沒半點毛躁,你啊,真該跟弟弟好好學學!”

聽額娘說及自己,十六阿哥允祿對哥哥呲牙一笑,憨憨的樣子讓悻悻的允禑幹脆轉過頭。雖是一奶同胞,他對這位兄弟卻沒有半分的好觀感!

要說允祿也算是皇室中的奇葩,從繈褓裏就不愛哭笑,稍大才知道是木訥,愛屋及烏之下,康熙曾給太醫們下了嚴令,可生生逼死了三個太醫,十六阿哥也沒絲毫的改變,等進了南書房更成了笑料。比如前些天熊大學士為皇子們講《尚書》,出題:昧昧我思之,請皇子阿哥們破題。

出自《秦誓》中的此句,本意就是深潛而靜思,最合適的用處就是君子正意。

嚴格講,這對剛剛開蒙的小十六有些難了,但不懂大可藏拙,因為年紀小,誰也不會笑他。偏是自作聰明,不等別人言語就挺身而出,朗朗背誦起《詩》之開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這哪裏是什麼昧昧我思之,分明是“妹妹”我思之!滿堂哄笑間,熊大學士送他一句考語:哥哥你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