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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八章 補漏遲,丟人也不行(1 / 2)

人為難,方有筆落。

聲音雖短促,卻也清晰的傳到雍正的耳邊,目光隨即投過來,感覺出皇上的怒意,劉統勳趕忙收起所有的心思,前跪兩步,“皇上,微臣一時不慎,汙了《起居注》,請皇上責罰!”

先講不慎,再用一個汙字,複而再提《起居注》,劉統勳是用這樣的方式在為雍正做提醒,在皇上震怒之下,當稱柔諫的典範了,可惜再漂亮的媚眼拋給瞎子也是白玩兒,本就滿肚子的氣的雍正再聽這話更怒了,“廢物,一點兒事都幹不好,朕要你何用——”手往殿門處一指,“滾出去!”

這時候被罵無用,劉統勳可不想爭什麼士可殺不可辱,有道是帝王一怒,流血千裏,“滾出去”絕對屬於輕描淡寫的範疇,而隨著這一聲吼,他甚至有醍醐灌頂之感——出去好,眼不見心不煩,從後晌兒開始,所有的細節都能“春秋”成一句話的,太子遇刺,帝一怒如雷!既是雷霆麼,想來都是鋪天蓋地的,逮著誰轟誰,那也就不必糾纏什麼下賤的奴才或太後的他親爹了,這——還真是堅持本心與維護皇帝的偉光正形象的最佳契合點呢!

他心安理得的跪在了殿門外,而佟國維卻要哭了!

挨罵早有覺悟,先說朝會上,從皇上那得了天大的好處,等皇上需要助力了,卻玩過河拆橋的把戲,換他自己也不幹啊!還不光朝會上,守在太子府上,各種消息紛至遝來,其中就包括隆科多反水一事,從忘恩負義的白眼狼角度說,倒跟他一脈相承。養不教父之過,親爹死得早,做叔叔的跑不了,而能讓侄子反水的怕也隻有宮裏那位了,想想那句疏不間親,挨罵是注定的,就算皇上不來,自己腆著熱臉來太子府,也必定躲不過一頓噴!

但罵有沒有必要這麼狠?上書房首輔呢?當著文武群臣的麵罵個狗血淋頭尊嚴掃地,以後還怎麼統領朝政?

可皇上偏就罵了,雷霆雨露皆是天恩,除了自憐自哀,他也隻能前跪幾步,垂頭回奏,“皇上,奴才——”下意識要說一句罪該萬死,猛地又想到皇上剛才還說一死了之他反倒欣慰,急智之下,趕忙改口,“奴才愚鈍,臨大事反亂了陣腳,著實有負皇上重托,特請辭去上書房首輔之職,以為臣子戒,也當表吾皇上窮碧落下黃泉,追索凶手之決心!”

憑心論,這話說的很有水平,明知皇上惡了自己,幹脆就躲得的遠遠地,至於“請辭”無非是給我的再還給你,加上“有負”的歉疚,從此後,他就能無債一身輕,不必再糾結什麼“忘恩負義”,否則這輩兒一個他下輩兒一個隆科多,佟佳氏的名聲就臭大街了。

再換一個角度說,“為戒”未嚐不是反諷呢!

皇上盛怒,怒的原因他老人家的眼線無處不在,早早的知道了鑲黃旗下諸人的議論,那這“怒”又可以兩分,一種是真心的理直氣壯,另一種或者是惱羞而成呢?前者,虎兕出於狎,典守有責,首輔罷職應分該當,姍姍來遲的皇阿瑪是不是也要亡羊補牢,窮索凶手?後者,上窮碧落下黃泉幹脆就是威脅了,誰也別想糊弄!

一番話可謂連消帶打,深得綿裏藏針的三昧,但可惜他錯了,錯就錯在他忘了自己跪著,眼前這位站著呢,高下早分,哪怕用平視的眼光去看都是大逆不道,焉敢炸毛?更甭說雍正——氣不順一整天了有木有?

兒子不聽話,因為遇刺,親情衝淡了怒氣;老太監不聽話,仁憲皇太後是長輩,他總不能砸了春暉堂的大門,有威逼的鮮血,血腥彌漫中和著怒氣;可你佟國維不聽話,還跟朕玩恩斷義絕?你怎麼不來割袍斷義啊?真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蒙了你的狼心!

無名火衝到頂梁,雍正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恨不能一個窩心腳下去直接將他踹翻,緊跟著再踏上一萬隻腳!

“佟國維,朕許你上書房首輔之職一來是念你老成謀國,二來是推太後慈恩,可你,你竟敢將朝政國事作兒戲!”人繞著佟國維轉了幾圈,眼神早在心裏將他戳的千瘡百孔,惡聲惡氣道:“事到臨頭撂挑子,就算市井百姓也必換來三年罵名,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出征在即做逃兵少不得軍法無情,好,好,你既拈輕怕重,朕就成全你,成全你佟佳氏!”

“張廷玉,擬旨——佟國維難堪大用,深負朕望,逐出朝堂,永不敘用,本該發配披甲人為奴,念太後慈恩,即日起著佟佳氏闔族閉門思過,三代之內不得錄用!”

“皇上息怒!”張廷玉也被這麼狠戾的聖旨嚇了一跳,趕忙跪求,“臣以為佟大人絕無半分推諉之意,隻是性急了一些——”話說到這兒,轉頭看看如被晴天霹靂雷過的佟國維,側腿輕踹,“佟中堂,還不向皇上請罪!”

佟國維是真的懵怔了,挺得意的一番話回擊過去,卻換來皇上如此激烈的反應,早知如此何必抖機靈?就著張廷玉求情的機會,懊悔與感激交集,眼淚自然而然就流出來了,“皇上,奴才卻非拈輕怕重,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