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點失聲叫了出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問道：“僵屍？不是吃的長生藥丸嗎。即便沒有成功，也不可能變成僵屍的。”
朱仙兒搖頭說：“昆侖，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麼簡單。陰家所奉上的丹藥，其實是兩種。我父皇和我吃下的並不完全一樣。我之所以會變成僵屍，其實是陰家人做的一個試驗。”
我皺眉問：“試驗？”
朱仙兒說：“沒錯，就是試驗。我這十年吃下的丹藥裏，其實都含有僵屍的屍毒。陰家人發現，僵屍可以長時間存活，是因為屍氣與屍毒。所以他們在試驗，能不能利用僵屍屍毒，改變人的壽命，以此長壽無期。最後一顆含有屍毒的長生藥丸吞下之後。在我體內積攢多年的屍毒，終於一次性爆發了。我變成了僵屍……”
我捂住自己嘴巴，沒讓自己叫出來，但是憤怒的情緒卻在我心頭燃燒。
該死的陰家，該死的陰無壽！
我心中大罵。
朱仙兒接著說：“我變成僵屍後，情緒失控，看什麼東西都蒙上一層血影。我連上了七八個宮女，還有好幾個錦衣衛千戶。”
我道：“這不能怪你，要怪就怪陰無壽，竟然用如此陰毒的辦法。簡直是……簡直是……我下次見到陰無壽，一定擰斷他的腦袋。”
難怪朱仙兒回憶這段過往的時候，會如此地痛苦不堪。
朱仙兒又是搖頭，說道：“陰無壽利用皇帝陛下。但很多事情，也是皇帝陛下首肯點頭的。”
我哦了一聲，這麼多年過去，不知道玉屍朱仙兒前輩，能夠坦然接受這一切，道：“前輩，如果你不想說，我就不聽了。”
回憶痛苦，有時候會讓人更加痛苦的。
朱仙兒問我：“大明皇帝陛下身邊，應該會有無數的宮女與太監，為何要找公主幫他試藥呢？”
對啊，大明朝皇帝，找人試藥，應該說非常簡單。且不說無辜的宮女太監。死牢裏的死刑犯，不知道有多少個可以用。
為何偏偏要用自己的女兒呢？
我撥浪鼓地搖頭：“我想不通。”
朱仙兒說：“那是因為在大明皇帝的眼中。我繼承了他的血脈。在我身上試驗，是最有效果的，一旦在我身上成功，他就能長生不老。陰家在我身上的試驗，是得到皇帝陛下允許的。所以，我最狠的不是陰家，還有陰無壽。我最恨的人，是大明皇帝陛下。可笑的，大明皇帝陛下，已經變成了枯骨。而我竟然還在這個世上。這是何等滑稽與晃蕩。”
我能感覺到朱仙兒的悲傷，可一時之間，我竟然找不到詞語來安慰她。
我道：“前輩，事情過去那麼多年。你就不要傷心難過了。來者猶可追，我們應該期待以後的歲月與人生的。”
朱仙兒長歎一口氣，說道：“接著剛才說吧。我十七歲屍毒發作，蘇醒之後，連傷了十幾人。隨即便遭遇了追捕。各種火油與刀槍對著我。我害怕之極，跳到屋頂上，跑出了巨大的紫禁城。在我逃離大明皇宮之後，七天後。我的所有信息，就從皇宮檔案之中，徹底清除。皇帝陛下親手抹除了我的信息。我是幽靈公主，在後世的史書上，沒有一個字是關於我的。”
我不由地歎道：“好狠心的君王。”
朱仙兒說：“君王從來都是沒有心的。我從皇宮逃出來之後，又傷了幾人，喝了不少人血。我聽聞苗疆是養屍的盛行之地，便跑到了茫茫大山之中，尋找辦法，以求解開我身上的屍毒，讓我自己變成一個正常人。那個時候，我還存有一絲理智，沒有完全瘋狂。”
我長歎一口氣，道：“原來這當中有這麼曲折故事。”
朱仙兒說道：“我一路往湘西苗疆而來，陰無壽就追在我後麵。我隻能闖入十萬大山之中，藏在幽深的洞穴。靠著僅存的理智，克製自己吸血的貪念。我親自敲掉了自己兩顆長長的僵屍牙。”
天啊，自己敲掉僵屍牙。
這種決心與毅力，是常人無法比擬的。
我道：“前輩，這一路真是艱難無比啊。”
從京城豪宅裏的公主，變成湘西大山深處的僵屍。
這種巨大的落差，不是常人可以承受。
落在我身子，我有可能會瘋掉的。
朱仙兒忽而笑道：“當時何等艱難，可事情過去之後。再回頭看，便也沒有什麼。世上很多事情，便是如此，經曆的時候無比艱難，可是過去後，都可以付諸笑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