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吵聲傳來,大體是關於處置張正玄的。
有人提議,張正玄作為天師府公子,善惡不分,忠奸不辨,不孝敬父母,甚至對天師大人拔刀相向,犯下了大罪,觸犯了龍虎山的門規,應該逐出山門。
有人說,張正玄還年輕,尚有可以改正的餘地,若細細教導,他日定能改變性子。
還有一部分人,把目光和主意落在我、阿飛、古夢符與女魃的身上。
張隱虎以張隱逸需要靜養為理由,將一概人擋在白虎觀觀外。
但眾道士心中跟明鏡似的。
張隱逸連咳嗽聲都沒有發出,這絕對不是靜養之人應該又的狀態。
已經有道士猜測,張隱逸已經死了。
而張正玄不夠資格繼任新的天師。
是以,關於大家都在想,下一任天師由誰繼任。
此刻,龍虎山最為偏僻最狹小的白虎觀。
迎來了數不清的道士,人數越聚越多。
這小小白虎觀,一下子成為了整個龍虎山的中心。
張隱虎擋住了數波要進來探視張隱逸的人。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的耐性越來越有限。
下午太陽西斜之後,整個山頭都聚集了道士。
張隱虎已經鎮不住了。
“觀主,太陽落山之後。這些人有可能會衝進來的。”我對張隱虎說道,“我看整個龍虎山,如今要為你馬首是瞻,你應該擔起責任來的。”
張隱虎雙眼布滿血絲,正襟危坐,道:“張隱逸還沒有死,他還有兒子,輪不到我來當馬首。隻要張隱逸醒過來,一切就都好說。”
張隱虎雖然與張隱逸不對付。
可這個時候,卻堅定地維護張隱逸的地位。
看來患難見真情。
張隱虎與張隱逸之間,還是有些深厚感情的。
天很快就黑了下來。
七個黑袍道士衝破了張隱虎的阻擋,進了白虎觀大殿,先是看了一眼張隱逸與張正玄,最後齊齊地落到女魃身上。
其中一個道士喝道:“張隱虎!你作為白虎觀觀主,竟然縱容僵屍進入觀內神殿,你對得起老祖天師嗎?”
此道士頭發已經發白,聲音非常地宏亮。
情感非常地充沛,應該是個堅定的衛道者。
張隱虎看了一眼白發道士,道:“張子胡,這白虎觀是我一畝三分地,還輪不到你在這裏指手畫腳。我就算在這裏養僵屍,你能奈我何!”
那白發道士氣得胡子飛起,不斷地搖頭說:“你無可救藥。貧道還以為,你可以繼任下一任天師,現在看來,你也不夠格,德行不配,難以居要位!”
另一道士說:“張隱虎,你實話實話。虛德天師的傷情如何,能堅持多長時間?咱們也好做籌謀。切不可自亂陣腳,壞了大事。”
張隱虎眉宇一挑,道:“張子誇!若我弟弟現在斷氣,你絕對誰能繼任天師呢?”
張子誇道:“公子失德,你也跋扈,都難繼任天師之位。唯獨我大哥張子胡,有資格成為下一任天師。”
張隱虎叫道:“正玄何以失德?”
張子誇道:“因一女子忤逆自己的父親,受不住自己父親的教訓,拔刀相向。這難道不是失德之舉嘛……依我看,最好是逐出山門,永世不能會龍虎山!”
我聽得觸目驚心。
這是赤裸裸的爭奪天師之位。
眼下張隱虎的確是孤掌難鳴,進來的七位道士,都不是跟張隱虎一夥的。
綁在柱子上的張正玄嗚嗚地叫著。
張隱虎道:“父子爭吵實乃正常,天下沒有那對父子不會爭吵的。至於拔刀相向,純屬無稽之談。這都是張蒼萍的詭計,我侄正玄,不過是被人控製,這並不是他的過錯。苗疆蟲王蕭昆侖,可以給他作證。若因此而褫奪他的繼承權,對他不公平。我張隱虎誓死捍衛他的權利。”
張隱虎朝我看了一眼。
我朗聲道:“張蒼萍乃是黑煞的暗子,隱藏在龍虎山內部。天師舊傷發作,皆是張蒼萍造成的,罪魁禍首是張蒼萍。”
張子誇眼睛眯在一起,露出一條縫隙,道:“張蒼萍已死,天師大人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一切都是死無對證。什麼都是你所說,可有證據證明你們的話!”
難怪張隱虎要我留下來。
若我也走了,張隱虎更是孤掌難鳴,腹背受敵,無人相信他說的話了。
要證明張正玄的清白,最有效的方式,是證明他中了迷魂香。
可那迷魂香在昨晚踢開殿門之後,寒風吹襲進來,一掃而盡,根本就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而罪魁禍首張蒼萍已死。
要證明張正玄清白,的確很難。
張子誇露出笑容,接著問道:“張正玄來見天師大人。何以帶有一把匕首……這豈非是早有預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