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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雪生狂奔了許久，都不覺得疲憊。
天色漸漸地變暗。
天終於要黑了。
我道：“夢符，雪生，我們出來有很長一會兒了，現在要回去了。今晚要好好休息，明天就要動身了。”
蕭雪生嘟嘴道：“不要嘛！我還要再跑一會兒。我想飛起來，飛到很高很高的天上去。天還沒有黑，我還要再玩一會兒！”
古夢符臉色一沉，叫道：“回去了。不能在外麵貪玩，家裏還有很多叔叔阿姨，爺爺們在等著我們。我們現在不回去，難道還要他們等到天黑嘛！”
蕭雪生向我投來哀求的聲音。
我正色道：“要回去了。你不累，我們二人都累了。”
蕭雪生拗不過，低著腦袋，不高興地跟在後麵。
還沒有進土樓的大門，遠遠地就聞到了飯菜香與酒香。
桌子鋪好，凳子擺好。
小火爐上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肉已經燉得稀爛，各種菜肴也擺放整齊。
女魃、義父黑俠，傀儡蕭八，加上麻東邪，以及羅初一與骷髏人，我、阿飛、古夢符與小玉刀，還有跑來跑去的貓大爺，也都圍坐在大桌子上。
一彈珍藏多年的老酒打開，酒香四溢。
我給所有人都倒上了一杯，包括不用吃飯的僵屍們。
麻東邪歎道：“我沒有辦法，我是你們的俘虜，其實這酒我是不想喝的。我可不想參與到你們最後的晚餐！”
女魃道：“你不喝也可以，我可以試著把你腦袋擰下來。”
麻東邪無奈地說：“你又在威脅我。上了這賊船，我沒有選擇了。”
蕭八倒是朗聲說道：“能像一個人一樣坐在這裏，即便明天死掉了，也沒什麼好可惜的。我蕭八忘記了以前的身份，覆滅黑煞之後，我要好好地活下去。”
我端起酒碗，站了起來道：“我以前在茶花峒，我師叔麻火心請我們喝酒，他告訴我一句話，我現在還記得，兒須成名酒須醉。我一直都沒有忘記，一直記在心上。今日要喝醉。明日要拚力地廝殺！”
清澈的酒碗裏，蕩漾著酒香。
這是英雄的酒。
是不顧生死的酒。
更是複仇的酒。
今天之後，人生不再有痛苦，人生不再有失落。
一切都要在戰鬥中進行。
“敬我們自己！”小玉刀端起酒杯，“這是給我們自己的送行酒。不論如何，永遠都不後退。”
小玉刀也站了起來。
“敬我們自己！願邁過明天那道難關，從此以後，人生一片坦途。”古夢符端起酒碗，已經已經徹底紅了。
阿飛道：“敬自己，願我們充滿希望！”
麻東邪、傀儡蕭八都站了起來。
女魃、義父黑俠都站了起來。
羅初一道：“壯懷激烈！此酒敬我們自己。蕭昆侖，此戰結束後，不論生死，你都有資格自稱是昆侖山後人！畢竟，從明天後，這世上隻有你還是昆侖山血脈了。”
羅初一已抱有必死的決心。
骷髏兄關節哢哢作響，但也端起了酒杯，道：“此酒敬不死族枉死的同袍，也敬我們自己。黑煞何等強大，人馬何等之多。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們即便輸了，也沒什麼好悲哀的。從明天後，世上有沒有我，都無關緊要。至少我戰鬥過。”
義父黑俠罵道：“媽了個巴子的，老子跟那些黑煞的狗屁最不對付。老子明天非要撕爛那些雜碎們。老子也坦坦蕩蕩地活著，不是誰的影子，不是誰的分身……我要黑俠的名字，響徹整個蠱門，讓黑煞那幫狗賊，聽到黑俠之名，便聞風喪膽！敬我自己，也敬大家。”
眾人的目光最終停在女魃身上。
我笑著說道：“玄女前輩，你是我們這裏最大的前輩，你跟我說兩句吧！”
女魃道：“我曾經帶領過千軍萬馬，與蚩尤激戰在涿鹿。這一次所帶的人馬十幾人，乃是我生平所帶人馬最少的一次。不過，人生從來都有第一次，與諸位一起，乃是我玄女最大的榮幸。願我們手中的利刃，胸中的怒火，將他們燒得幹幹淨淨，驅除黑暗，讓這世界永遠都有光明，永遠都有希望。敬我們自己！”
酒碗端起，眾人一飲而盡。
骷髏兄、麻東邪、義父黑俠、傀儡蕭八以及女魃，雖是僵屍，也都把碗中酒喝光。
小玉刀與古夢符咳嗽了兩聲，臉頰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我也感覺到胸膛再燃燒，全身血管都在沸騰。
連同那大黑傘，也受到感染，發出了低吟的聲音。
流不盡的英雄血。
喝不盡的杯中酒。
殺不完的僵屍頭。
明日，一切終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