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仙兒皺眉思索了片刻，說道：“世間萬蟲都是相生相克的。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直接克製食腦蟲的蟲子！呆會你找個竹筒，幫我抓幾隻食腦蟲……我要留下來好好研究一下！”
我笑道：“仙兒前輩！你別忘記了，郭泥也是郭家人，食腦蟲何須抓你，讓郭泥給你一些就是了。”
朱仙兒愣了片刻，輕笑一聲，並沒有說話。
這時，苗無忌叫道：“那個……蕭昆侖先生，麻老夫人快不行了，不知道先生可有高招救她……”
我聽到聲音，忙走了過去，又把郭泥一起喊了過去。
麻乞婆身上有數道抓痕，不用說這些是麻精奇送給她的“禮物”。
最致命的一道口子，是在脖子附近。
苗無忌已經給她簡單包紮了，但還是有黑色鮮血流了出來。
牛阿丁小聲說道：“蕭先生……麻老夫人很可憐，這些年苦苦操持著一個寨子的事務！過得非常清苦……沒想到到最後，卻被養子……還請蕭先生出手！”
苗無忌與牛阿丁都跟我喝過絕交酒。
他們對我的稱呼，也變成了“蕭先生”。
我好笑地看著兩人，道：“咱們已經喝酒斷了交情，你們何必求我呢！”
苗無忌與牛阿丁尷尬地笑了笑，表情有些難看。
“讓開吧！”
我喊道。
麻乞婆已經受傷，我不會因為苗無忌與牛阿丁就不出手的。
我檢查了麻乞婆的傷口，又讓郭泥查看了一下。
郭泥搖搖頭，說道：“她很難救活！脖子上的毒素已經進入體內，再加上年紀大了……如果她年輕個二十歲，興許能挺過去。”
麻乞婆的眼睛渾濁，嘴唇微微動了幾下，右手抬起來，將我抓住，道：“蟲王！老太婆已經老了……這麼多年，與蠱蟲打交道，體內早就鬱結了大量的毒素！這一次……咳咳咳……這一次總歸是挺不過去了！”
眼前的麻乞婆雖然命懸一線，全身被鮮血染紅。
可我的腦海裏浮現出麻精奇最後的模樣，對麻乞婆卻很難同情起來，隻能淡淡地說道：“老夫人，你還有什麼要說嗎？”
麻乞婆道：“蟲王！精奇是我害的。我希望我的死不要算在他的頭上！蟲王若是見到精奇，不要太難為他！他很可憐……我沒有辦法給他一個好的未來！”
我看著麻乞婆，人死之前的懺悔，對她生前犯下的錯事，又能彌補什麼呢。
難道你麻乞婆說這番話，就能挽回麻精奇，就能讓時光倒流，改變麻精奇的一生，不把麻精奇變成一個蠱人。
你現在說這話，不過是自己死得安心一點。
我忽然冷笑道：“麻乞婆！你真是太好笑了。臨終前這般懺悔，有何意義呢？你們夫婦把麻精奇養成蠱人，與麻精奇害你，這是兩碼事！你想在臨終前，求得一個自我寬慰，為什麼讓我答應你。”
麻乞婆身子瞬間僵住，眼睛瞪得大大，困惑地看著我。
很顯然，我的回答不在她的設想與預料之中。
苗無忌咳嗽一聲，說道：“蕭先生……為何如此刻薄！難道連麻老夫人最後的遺願，都不能答應嗎？”
牛阿丁附和道：“就算做不到，假意答應下來也是可以的。你何必讓乞婆死不瞑目呢……”
我目光環視二人，道：“你們是不是覺得，養一個蠱人，並沒有什麼過錯！不過是正常操作而已。麻乞婆並未犯下什麼大的過錯！”
苗無忌錯愕片刻，倒是非常硬氣地說道：“正是如此。麻精奇若沒有麻乞婆照料養大，早就餓死了。像這樣的孤兒，能長到這麼大……已經非常難得了。”
我又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麻乞婆，她目光渾濁，隻是不斷地說道：“蟲王，都是我的錯！”
我一甩袖子，叫道：“你們心中果然藏著黑暗的種子！我告訴你們，做了錯事……懺悔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的。麻乞婆，你永遠得不到原諒……麻精奇變成五毒蠱人，都是你與麻乞夫造成的。你說的事情，我也不會答應你。你就帶著遺憾與自責死去吧！你就用你這條老命贖罪吧。你妄想我承你情，放過麻精奇。”
若犯下過錯，隻用懺悔就可以原諒，那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意思呢。
今日我若答應麻乞婆，他日遭遇麻精奇，放過了麻精奇。
等於麻精奇承了麻乞婆的情。
麻乞婆想得太天真了。
我怎麼會答應她呢。
麻乞婆瞳孔瞪得大大的，一口氣接不上來，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胸口起伏。
忽然間，吊著的一口氣，瞬間斷了，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有些翻白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