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反對牛阿丁的提議。
當下能聚集這麼多人，等過一段時間，還有多少人能夠活下去，一切都是未可預料的。
所以，這一次極有可能是大家最後一次聚首喝酒，暢談未來了。
我點點頭：“那我們就聚一聚，有些話我也想跟大家說一說，也想聽聽大家是怎麼說的。這場戰鬥之後，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若我死在這裏，死人是不能喝酒的。
若我活著，別人死去，我也要離開苗疆的。
牛阿丁道：“不需要美酒佳肴，也不需要豪華場所。這裏就是十萬大山的地盤，是最好的場所。”
牛阿丁休息一天之後，次日晚上，便做了相應的安排。
苗疆十三峒眾人，在營地北邊拓展了營地，搭建了木屋，還搭建了簡易的木棚子。
月光之下，篝火燒起。
苗寨眾人將帶來的好酒，以及帶來的肉幹，再架上鐵鍋，煮起了米飯。
各個寨子的人，合在一起，人數在五百人左右，二十人一團，散布在篝火四周，樣子看起來分外地熱鬧。
“盛況空前啊。我好多年都沒有看到過這麼熱鬧的場景。”藥神感觸地說道。
我環視眾人，多數人已經不認識了。
當年的麻扁郎、麻乞婆、麻春雨、羅金鼓以及苗無忌，等等苗疆人物，都已經徹底消失在人間。
雖有我的對手、仇敵，也有我的朋友。
眼前還熟悉的人，隻有牛阿丁、麻觀山等少數老人。
世事變化太快了。
物是人非，時光易逝，十年時間，彈指一揮間。
牛阿丁大聲說道：“諸位，請聽我牛阿丁一言。以前鬥蟲坡開鬥蟲大會，聚會五聖峰，相聚蚩尤穀也好，沒有哪一次能比得此刻。今日大家聚攏在此，乃是為了共同的目的。今日我們提前喝酒，既是對生的憧憬，也是對死的藐視。不知道大家，可曾感覺到恐懼！”
牛阿丁聲音宏亮，由衷而發，情感真摯。
麻觀山應道：“阿丁，你這麼一說，我倒發現人數的確是超過以往。今晚的聚會，實乃空前盛大。我已經活了這麼多年，打算這把老骨頭就折在這裏，但是我們的年輕人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死沒什麼好怕的，隻要死得值，我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苗承傑道：“老夫來之前，還在想肯定沒有多少人會來的。現在看來，蕭先生的號召力還是很強大的。我應該早些拋下執念的。”
眾人皆是叫喊，怕死就不會來了。
牛阿丁抱拳道：“蟲王，請您跟大家說說話。這裏隻有苗疆的兄弟們，大家都想聽聽聽你說話。”
今晚的苗寨聚會。我、麻二雷加上藥神前輩，便是各大寨子的人。算起來的確沒有外人。
我站起來，雙手一拜：“兄弟們能來千蛇嶺，是相信我們在做一件正確的事情。今晚我沒什麼大話要說。我蕭昆侖這些年，在這片熱土上，在這十萬大山之中，拋灑過熱血，也流過喜悅與悔恨的淚水。我很榮幸，我少年與青春歲月，在這片土地奮鬥、努力過。如果沒有辦法活著離去，我不會悲傷，也不會難過。我的身軀葬在這裏，便也是一種告慰。”
我沒想把話說得太過激昂，隻是道出我的心裏話。
“這片土地，是陽光籠罩的地方。我們是向往光明的人。所以我不希望，在我們的頭頂上籠罩著黑雲，也不希望大家生活在黑煞的陰影之中。大家共同努力就可以了。至於死，去他大爺的，算逑！”我說完這番話，便坐了下來。
藥神前輩道：“自由自在地活著，安安心心地過日子。想抽旱煙就抽旱煙，想喝米酒就喝米酒。大家都是衝著這麼一個簡單的目標來的。哈哈，千百年來，大家的願望都是如此。今夜大家拋下相互之間的成見，好好地喝酒吧！有誤會的解開誤會……你們放心，就算你們爛醉如泥，也不會有人來傷害你們。我藥神今晚給你們站崗守衛。”
這場聚會，眾人各吐心聲，沒有之前鬥蠱的那種勾心鬥角，也沒有各種小算盤。
今夜對於所有人來說，隻是聚在一起，享受這種盛況。
這種沒有目的性的聚會，竟然產生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沁香的米酒飄散在千蛇嶺上空，烤熟的肉香與煮熟的米飯香，也跟著開始飄散起來。
大家都敞開了心扉，酒不醉人人自醉！
夜深露重。
我已經有些醉意。
我離開苗寨營地，出去透透風，眺望著上千蛇嶺的道路，心中有些悵惘。
玄女師父還沒有出現。
距離中秋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已經屈指可數了。
微風吹來，我的醉意稍稍緩解了一些。
“玄女師父，如果今晚還等不到你，明天我就要開始布局了。”我心中不由地感歎。
各路人馬基本上聚齊，這幾日待大家休息好之後，就可以馬上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