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白無常過來,對我說:“時間到了,可以去看顧少了,跟我走吧。”
我塞了一個暖水袋在衣服裏,跟著他上路。
一路上陰風慘慘,各種呼號。
我走到慎刑司,也就是冥界的紀檢委那裏,白無常領著我拐了個彎兒,道:“顧少在那邊。”
是類似現代監獄一般的囚室,我一看到這牢房就開始哭了,忍都忍不住。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你這麼傷心。”顧少倒也對自己的處境不以為意。
大概他見多識廣,一直都對各種事雲淡風輕。
“知道你來探監,我特地讓他們開了門,等了你半天呢。”他說。
“該怎麼辦?”我抓著他的肩膀,抖抖的說,控製不住自己的抖。
那時候嘴巴上雖然說得瀟灑,真的到了實際事兒上,真的到了可能要分離的時候,哪裏會那麼豁達?我畢竟是個女子,做不到那麼輕輕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如果但凡把一個人放在心裏,再硬生生的把人從心裏趕出來,就好像是在心上挖了一塊肉那麼疼。
“現在知道我說的是真的了?”顧冥仿佛一點兒也不擔心,把我的已經冰涼的手,放在他的手心。
“我知道。”我點頭:“那怎麼辦呢?”
“他們在商量該拿我如何。但是首先我在人間的曆練沒有完成,我無法離開。第二,我的身份在這裏,估計他們也無法奈我何。想必,一定是別的處罰方法吧。”
我訥訥無言,然後想了一會兒,說:“如果我們離婚呢?這樣算不算是改正錯誤?”
如果是為了這麼一點事,就耽誤他的大好前程,不值得。
“改正錯誤?這是錯誤嗎?如果我離開,不僅僅是讓人笑話,更讓人覺得我無恥,如果徒然為了自己的前途拋棄你,那我,縱然回到冥府,他們該用如何的眼光看我?我父親是個嚴謹的人,但是他也沒有說過這件事,因為他知道,我言出必行,不會更改的。”
“到時間了。”白無常在外麵對我招手。
我依依不舍,離開了牢房。
天上落雪了,我裹緊自己的袍子,扭頭對一旁的白無常道:“他們要如何處理他?“
“還在走程序,隻是不知道他們走完這套程序,需要多長時間,就好像是人間的法院和檢察院一樣,走一套程序,種的菜都能成熟拿起來賣了。”白無常吐槽道。
可是我笑不出來,越拖的時間越長,就越不利,這個道理我是明白的。
“那麼,平等王知道這件事,他來走動了麼?”
我這麼一問,白無常搖頭道:“平等王的性格最是鐵麵無私,而且這件事,估計他想開口都沒得開口吧。”
也是,這個時候,他要是求情,一向樹立的鐵麵無私的形象,就徹底完蛋了。
我咬牙,道:“我去求我父親,讓他走動一下,看他有沒有什麼主意。”
白無常扶著我,道:“這樣也好,閻羅王的性格,出來說情最為合理,但是蘇夜,這裏不比人間,情跟法比起來,不值一提,這也是冥府千年運作如常的原因。”
我點點頭,雖然我知道冥府比人間更公正,但是我依舊要去試一試。
閻羅王知道了這件事,馬上點頭答應去求情了。
他應了這件事,我就疲乏得站不住了,趕緊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休息。
顧冥這一被抓走,似乎是耗盡了我全身的力氣,就算走遍整個青藏高原,都沒有這麼累過。
我閉上眼睛,一下子就睡了12個小時,等我醒來的時候,閻羅王的電話正好打過來,他有些吞吞吐吐,道:“蘇夜,我倒是問了一下慎刑司的意見。“
“他們怎麼說?“我馬上從床上坐起來,大聲問道。
“顧冥的身份在那裏,他們不敢做什麼,說是隻象征性的關押他一個月的時間,算是禁閉懲罰。“
我鬆了口氣,禁閉。
“還有……還有什麼?”
我的心又提了起來。
“慎刑司的人把顧冥帶走了,說是在他在人間的剩下的一年之間,不許他再來見你,你倆不得相見。”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喂喂,蘇夜,你在聽嗎?”
閻羅王的聲音很是焦急,道:“你也別太在意了,隻要顧少回到冥府,以他的身份,自然能破除禁令,那個時候……”
一年嗎?
“我知道了,父親。“我輕輕的應了一聲,覺得自己的聲音都是在漂浮的。
“所以,不要擔心了。如果你們有緣分,一定會再見麵的。”
“爸爸。”我忍不住哭了起來:“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他是我丈夫啊。隻要對他好的,我什麼都會去做的。可是,我真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