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涼看見這樣的禦晴嫵不是不好奇的。
她的眼神兒呆滯而空洞,眉頭微微皺著,臉色淒愴,像是遭遇了巨大的打擊。
她瘦了許多,站在她麵前,好似一陣風便能吹出去般。
哪還有往日半分的囂張跋扈。
不過,這樣的禦晴嫵,並沒有讓顧安涼放鬆警惕。
靜窒了半響,終於,她開了口,嗓音嘶啞得不像話,“顧安涼,我後悔了。”
“......”顧安涼愣住,不明白她這話是何意。
禦晴嫵慢慢走到麵前,慢慢蹲下,瘦成枯槁的手輕輕握住了顧安涼的手,臉,貼了上去。
顧安涼背脊卻微微發麻。
大氣不敢出。
她的手和臉都好冷,她的樣子,讓她想到了......鬼!
“原諒我!”她又開口了。
熱熱的眼淚滑到了她的手背上。
顧安涼抖了下,第一反應,鬼的眼淚也是熱的。
禦晴嫵靠在她腿邊坐了下來,雙手緊緊抓住她的手,像是想從她的掌心裏獲取某種力量,
“我以前不信命,可是現在我信了。”
“......”顧安涼低頭看她,她的臉瘦小,大半張臉都被覆蓋下來的青絲遮住,隻看得見一隻留著眼淚微紅的眼睛。
接著,她聽見她說,“我的孩子沒了,這就是我的報應!”
孩子?!!
顧安涼心口收緊,眼廓也擴散了圈兒,盯著她說不出話。
禦晴嫵突地將整張臉埋進顧安涼的掌心。
顧安涼隻能感覺到一顆一顆滾燙的淚珠在她掌心彙聚成海。
她雙腿前的身軀,不停的顫抖,可卻聽不見她的哭聲。
喉嚨也似卡了一根刺,顧安涼張了張嘴,卻還是吐不出一星半語。
對於禦晴嫵,她打心底裏不喜歡。
可是這一刻,她卻能感受到她內心的無助和濃濃的悲傷。
心,竟也跟著微微酸澀起來。
可是,即便如此,她說不出安慰她的話。
“他不要我的孩子......”
禦晴嫵低啞的聲音傳來,“他那麼狠心。孩子已經快三個月,可是他不要,他不要我的孩子......
報應,這是我的報應是不是?”
她那麼努力的保護她的孩子,可是最終,她還是失去了她。
顧安涼啞然。
心裏同時震驚著。
她口中的他,除了龍瑾,她想不出其他人。
在她印象中,龍瑾是十分愛護禦晴嫵的,可是為什麼,他不要她的孩子......
“顧安涼,我把龍瑾還給你,我什麼都不要了......”禦晴嫵忽然激動地抬起頭,青絲密布的小臉滿是淚水,“我隻要我的孩子回來,我隻要孩子......”
她說到最後,嗓子已經啞得幾乎聽不清她的話。
顧安涼靜靜的看著她,卻從始至終沒有說話。
禦晴嫵仰著臉看了她一會兒,又忽的笑了起來,眼淚卻更為恣意。
她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低頭,目光別有深意的看著她,“你放心,我欠你的,我會還給你。”
“......”顧安涼擰眉。
她想對她說,她並不欠她什麼。
可是她已經轉了身,如幽靈一樣,朝石門走了出去。
芯兒見她過來,眼瞳閃過一抹厭惡,下意識皺了眉。
禦晴嫵看著她,陰森森的目光如無形的刀刃落在芯兒身上。
芯兒眉頭皺得更緊,往石門一邊退了一步,給她讓路。
禦晴嫵低下頭,從她身邊經過。
就在踏出石門的那一瞬間,她身形猛然一閃,扭身快速捂住了芯兒的口鼻。
顧安涼大驚,起身便要上前阻止,可是已經晚了,芯兒掙紮了兩下,便暈了過去。
攥緊拳頭,顧安涼擰緊眉看向禦晴嫵。
禦晴嫵丟掉手中的錦帕,轉頭幽幽看著顧安涼,“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走!”“......”顧安涼怔住,沒動。
禦晴嫵擰眉,上前便拉著她的手往外走,“我能為你的做的便是放你走,現在宮裏太亂,你不要回去,往城外走,走得越遠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