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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落葉般的生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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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回到客棧的時候天已經很黑,櫻落站在門口的燈籠下張望,這一夜燈籠裏的燭光顯得格外明亮,頭頂沒有星光半輪明月遮掩在隱隱約約能看得見的烏雲裏。

我走過去抱住她,像是浪跡漂泊的遊子,心靈已經在每日喧囂與寂靜的交替中布滿風塵。櫻落突然像母親對待孩子一樣輕輕拍我的後背,一陣溫暖的睡意在她的節奏中上升到眼角,我閉上眼,大街上的腳步空蕩蕩的,像是某人深沉的聲音進入夢境裏。

我和櫻落回到了房間我就睡著了,在外待久了,突然夢到了家感覺陌而溫暖,可是那些在眼前飄過的記憶就像是民間的皮影戲一樣,隻有黑色而模糊的輪廓。曾經讓我快樂悲傷的日子,孤獨寂寞的宮殿,白色黑色的晝夜,這些就在我抬頭低頭的時候消逝了,悄然無息好似那些在夜間默默的開放和枯萎的花,無人欣賞也無人采摘。我隻能在夢境裏麵才能看到那些我牽掛的人,看到我的父母站在城樓上,把我夾在中間,他們的側臉在火光中變成深深的紅色,背影在風雨中仿佛是堅韌挺拔的大山。大哥伸手握住掉下來的花瓣,身後有皚皚大雪和洶湧的海浪,他把花瓣放在鼻間嗅一嗅,清新的芳香化成一陣春風把他臉上冰冷融化。還有我的二哥,他愛的轟轟烈烈,可是當花泯離開他的那一刹那我似乎看到了一顆波光粼粼清澈透明心破碎了,隨即狂風暴雨大雪覆蓋,深埋住暴露表麵的脆弱。他冷漠的時候讓人不敢接近,可是溫柔起來卻像是吹過和煦的風,他善良的時候會憐惜每一片凋零的花和葉,可是殘酷的時候靈術下會喪生數不盡的生命。現在我的二哥,明瀑,他卻變成亡靈在天空上哀傷的歌唱,不知道他有沒有和花泯團聚,不知道他是不是依然每夜坐在屋頂上,那些櫻花花瓣從很遠的地方被風吹過來,雪花彌散在晶瑩的瞳孔裏,它們落滿地麵落滿肩頭,堆積在樹梢和光滑的琉璃瓦上。

早朝的鍾聲震破流動的空氣,突然驚動棲息在森林裏的飛鳥,它們倉皇的逃竄像是集聚一起的白雲,我聽到翅膀在風裏鼓動的聲音,亦聽到破碎昏鳴融化冰雪,大地樹梢屋瓦上升騰起白色柔和的氣體。那些巨大白色的倩影全部隱沒在另一片安靜的森林,然後白雲瞬間散開蒼藍色的天空上麵依次暴露出我一直無法忘懷的麵孔,他們對著我微笑,對著我訴說,對著我唱著歌,最終卻分裂在白戎大雪中。

夢境的最後我一個人走在雪地裏,周圍數不盡的樹葉和花瓣落下,像是雪花一樣向前伸展,伸展到沒有邊界的盡頭。當我回過頭去張望的時候身後的一切事物漸次消失,城樓,高山,森林像海市蜃樓一樣,透明下去,透明下去,一直到變成空氣,從那裏走過的腳印深深淺淺的烙印在雪地裏,但是我知道總有那麼一天它們也會悄然無息的被重新覆蓋,不留任何的痕跡。

大風開始吹刮我的身體,從夢境中一直吹到夢境結束,吹到我的體溫全部散去,吹到全身開始瑟瑟顫抖。

我離開房間,走出客棧,外麵的天依然是天,是烏雲籠罩的天,夜依然是夜,寧靜安詳的夜。

外麵除了我之外還站著一個人,那個人的背影像是在夜色中枯死的古鬆,旁邊豎立著一座墳墓,一座新墳,墓碑上像是年輕少年的臉沒有一絲褶皺,工整秀氣的字體宛如生命那般美好,那是淳風親自刻的字,“冥火之墓。”

昇寂,我站在他的身後輕聲叫了他一聲名字,他的笑容舒展如風,可是我的手由於過於用力已經青筋暴露,我說,對於冥火的死,我隻能說抱歉,對不起。

昇寂笑了,輕風在他臉上劃過去的時候如苦茶般的苦澀,我看著他彎下腰撿起一片落葉,然後看著那片落葉的時候像是麵對著愛人一樣深情。

殤裂,人好比落葉,當出生的那一刻就意味著要麵臨死亡,我們要時刻準備著接受它,因為時刻自己身邊都有離別的可能。

我突然釋然了,和昇寂一樣苦笑著,從烏雲裏泄漏出來的光帶著寒氣在我們臉上跳躍,寂靜的可以聽到時光流逝的聲音。

昇寂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吸進去一口碎冰,最後過了很久之後吐出來一股白色的霧氣升騰在空氣中迅速消散。我看著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昇寂的背影突然變得很蒼老,落葉從指尖滑到地麵被他一腳覆蓋,修長的身段在牆壁上投射出褶皺的黑色倒影,倒影上有細碎的悲傷籠罩。我撿起那片昇寂遺失的落葉,一時躊躇的望向身影離開的方向,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長袍帶起一陣風,雖然很輕柔卻將四周席卷,似乎大樹連根拔起,雪花凜冽撕扯,飛鳥扇裂雙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