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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冰雕(1 / 1)

["清晨烏雲如墨水一樣濃鬱,蜇雷像是沙場上的戰鼓。

雪雨前的狂風,吹得遍地都是的草木簌簌作響,透明的雨點和白色雪花從蒼穹的盡頭落下來融入街角渾濁下陷的水灘落滿潮濕廣闊的地麵。漫長的街道到轉眼間就仿佛是被風雨洗禮褪去了豐富的顏色,隻剩下雪白一片,延伸到無法張望的地域。

我和櫻落走在大街上,盡管這裏大雪紛飛可是商販和路人們依然忙碌著一天的生活。魁梧的大漢披著厚厚的毛絨大衣肩膀上的毛色和雪花混成同一種顏色,已經婚嫁的少婦有的坐在自家的攤位前有的對著路人吆喝,年輕的少女或者是穿著溫暖的裘衣或者裹著薄薄的長袍,而那些仗劍的少年似乎永遠也不怕寒冷,無論什麼季節他們都喜歡穿著潔白席地的長衫,披風在風裏舞動,長劍背在身後紅色的穗像是招展的旗幟。

我們在一家冰雕攤上看到了一個和歿長得很像的人,手中卻握著一根和殆焱一樣的冰針,時不時在一塊透明的冰塊上雕刻。然後我突然想起了殆焱和歿,腦海中就像一道閃電劃過,瞬間的光芒閃爍出他們的身影和麵容,殆焱生前所有的微笑,還有歿慘死的樣子。

櫻落拉著我走到冰雕攤邊,當我抬起頭的時候正看到那個長得像歿的人對著我笑,笑容淳樸而憨厚。櫻落興奮的搖晃我的身體叫我去看她指的冰雕,她朝著那裏對我說,你看看那五個冰雕,像不像?

我問老板,這三個冰雕賣嗎?

哪三個?雕刻冰塊的人抬起頭,然後看著我指的三個冰雕人,很像漓影怨蝶還有冰憶。

他的神情突然變得恍惚,整個人呆滯了一會,說出兩個字,“不賣,”可是當他低頭繼續雕刻的時候又說,如果你們雕兩個,我可以把手中的這個殆焱白送,這個殆焱冰雕在兩個時辰前就有人買了兩個。

殆焱我詫異的叫出來。

老板沒有看我的臉,低著頭眉頭緊皺,很快一個栩栩如生的冰雕就成型了,他把一個酷似殆焱的冰雕人放在漓影冰雕的旁邊,抬頭看著我說,那是一個俊俏的少年,在我這裏曾學過兩天冰雕,他說他叫殆焱,你難道認識他?

他是我的家人。我的聲音都變得無力而沙啞,心裏像是冰鎮過一樣涼颼颼的。

時間隱藏在人流中,隱藏在大家抬頭低頭的笑容間,在肩並肩的縫隙裏悄悄逝去,到了正午雨雪停歇,像是蠟炬燃燒成了灰燼,像是少年揮霍掉了所有青春。正午的陽光照在人們的臉上,腳步在動,地上的人影也在動。

可是冬季的太陽始終不是那麼強烈,冰雪依然是冰雪,不會變成積水。昇寂告訴我冥火的墳頭永遠也不會長出草,因為他身體裏的毒已經滲入進了泥土裏,所以我看到了冥火墳邊的雜草全部大片大片的死去,就像雨雪降落在地麵和城牆上砸得粉碎一樣壯烈。當我回到客棧站在那裏的時候一個小孩子蹲在我的麵前,那個孩子就是上次來撿球的男孩,但是我做夢都沒有想到他還記得我,他站起來,對我說,哥哥,這裏怎麼沒有小螞蟻了,以前有很多小螞蟻的。

當他叫我哥哥的時候,我仿佛是看到了十幾年前,在大哥已經是一個大人而我和二哥還沒有成年的時候,我和二哥一直渴望長大,因為那樣就可以不用待在宮殿裏,像大哥一樣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去哪裏都可以去。可是在我們一次次睜眼閉眼中,從孩子到大人的過程原來就在一瞬間,所有的煩惱和束縛也都在那一瞬間來臨了。

我蹲下來抱起那個孩子,就像小時候二哥把我放在他的肩頭一樣,我把他放在我的肩頭,抬頭笑著對他說,哥哥帶你去找螞蟻。

我在殆焱的墓碑前灑下香甜的美酒,櫻落帶著男孩在四周種上花和樹的種子,可是不知道是誰在墓前擺放了很多各色各樣的花,如果是月殺蕩塵他們放的應該冥火的碑前也有。

酒香引來了無數螞蟻,一群群黑色似是雲朵投射下來的倒影,孩子不知道墳墓是什麼,我告訴他,裏麵躺著一個很漂亮的哥哥。

然後他天真的問,為什麼哥哥要躺在裏麵?

孩子看著我臉上一臉疑問,他的眼睛大大的,瞳孔明亮的像是落進去的星光,清澈的像一潭潭水,眉毛是一彎明月。

我抬起頭指著蒼藍色的蒼穹,說,因為他變成了雲朵,看著你快樂成長,如果你乖乖的話那個大哥哥就會下來,他會變戲法為你變出很多好玩的東西。

當我說完之後男孩歡呼雀躍的拍手,天空在一刹那間似乎清澈了很多,天真的笑容盤旋在耳邊持久不散。

而殆焱比任何時候都要安靜,雪花宛如一張棉被鋪展在他的身上,落葉溺愛溫柔的為他垂淚,一片片像是陽光碎片落滿他的墳堆,花朵瞬間染紅了他的魂魄,呼嘯的風籠罩在墳墓的上空,飛鳥的鳴叫惹亂了白晝中的天空和暮色裏的森林。

天色暗下去之後我們走進客棧的大堂裏,我發現月殺他們已經在吃東西了,除了淳風不在之外其他人都在大堂裏。奇怪的是淳風的妻子居然坐在了昇寂的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