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你冷靜點……”秦紀言的聲音裏是濃濃的難過,仿佛生長在潮濕廢墟裏的青苔,帶著涼入肌骨的難過。
江遲暖此時此刻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她滿腦子都是秦陌笙。
“你快告訴我!他在哪裏!”她吼著,瞪大眼睛的樣子讓護士嚇得愣住。
“他……我也不太清楚……我去前台給你查一下……”小護士有些慌亂的走去前台,江遲暖馬上跟上去。
秦紀言輕輕的扶住她:“暖暖你慢點,你肋骨上還有傷……”
他的心仿佛墜入一個無底洞,一直一直向下墜。
仿佛永永遠遠沒有邊際。
“秦陌笙……他住在307號病房……”護士小姐話音剛落,江遲暖就跌跌撞撞的衝出去。
留下一臉呆愣的小護士站在原地,輕輕嘀咕著什麼。
江遲暖光著腳,走在醫院的走廊裏,肋骨斷裂處狠狠地疼痛,每動一下都鑽心的疼,可是她已經不在乎了。
秦陌笙還躺在病房裏,她還沒有確認他的安全。
她徑直衝到三樓重症監護病房。
秦陌笙的病房每天隻有下午半個小時允許家屬進去,其餘的時間都隻能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站在玻璃外麵看著裏麵病床上的秦陌笙。
江遲暖站在玻璃窗外,眼淚一瞬間湧出來。
病房裏的秦陌笙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全身上下插滿了各種各樣的儀器和管子,嘴巴上還帶著呼吸機。
他的臉色蒼白的像是一張白紙,平日裏深邃望著她的眼睛,此時此刻,正無力的緊閉著,他看起來是那麼憔悴,瘦削,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走。
江遲暖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悶悶的擊中了,眼淚止不住的流。
秦紀言輕輕的摟著江遲暖的肩膀,她的身體好涼,他甚至能感覺得到她身體裏散發出來的冰冷。
他想緊緊的抱住她,把他所有的溫暖都給她。
“暖暖……別擔心,陌笙會好起來的……”
秦紀言安慰道,可是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安慰有些苦澀。
“醫生怎麼說的?”江遲暖滿臉是淚。
“醫生說,陌笙他止血過多,內髒和大腦都因為長時間缺血而受損,大腦受到劇烈撞擊,有中度腦震蕩,不過隻要配合治療,會恢複的……還有……他的右腿斷了……有可能會……”秦紀言不敢再說下去。
江遲暖顫抖著,手指握成拳。
“有可能會怎麼樣……”
秦紀言歎了口氣:“有可能會終身殘疾……”
江遲暖震驚的看著玻璃窗裏的秦陌笙,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秦陌笙會拚上自己的命來救她,而且還因為她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他那麼安靜,那麼脆弱,一丁點都沒有往日裏那種攝人心魄的氣勢。
這樣的秦陌笙,莫名的讓她心疼。
“他什麼時候能醒過來?”江遲暖問道。
“不知道……醫生也不知道,這要看他自己的恢複。”
江遲暖的手輕輕的撫上那層厚厚的玻璃,隔著玻璃,撫摸著秦陌笙的臉,似乎這樣就能觸碰到他。
“暖暖,放心,陌笙他會好起來的,從小到大,他的身體都很好,這一次,也一定能好起來。”秦紀言輕輕的說著。
可是根本沒有辦法江遲暖洶湧著的難過。
她不說話,眼睛一直盯著秦陌笙的臉,甚至都沒有回過頭,看秦紀言一眼。
她的冷漠,讓他的心狠狠地痛。
可是他擔心她,肋骨還有傷,她也躺在床上好好休養,她就光著腳,站在那裏,現在已經是秋天了,天氣這麼涼,她就這樣光著腳,身體能受得了嗎?
“暖暖,我們回病房吧,陌笙這裏有高護照顧,而且也不讓家屬進去,你身上有傷,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秦紀言實在是心疼她。
“我不走……”江遲暖抿著嘴唇,眼淚又再次掉下來。
“暖暖……”
“我不走!”她已經歇斯底裏了。
她紅著眼睛,近乎崩潰的嘶吼,這幾天她經受了太多太多的打擊了。
被綁架的恐懼,以為秦陌笙死去的絕望,看到他受傷的愧疚和心疼,都在一點一點的折磨著她。
秦紀言歎了口氣,脫下腳上的皮鞋,自己光著腳蹲下來,輕輕的將自己這雙大大的皮鞋穿在江遲暖的腳上。
江遲暖卻沒有低頭看他一眼。
地板很涼,涼的秦紀言心裏很痛。
江遲暖站在那裏,秦紀言就站在她身後。
她微微抽動的肩膀看得出她的難過,他的手輕輕的搭上她的肩頭,正要說些什麼,突然,江遲暖的身體軟軟的向下倒。
秦紀言驚痛的抱住她向下追的身體。